痛到說不出話來的蕭帆茵只能勉強點點頭。
服務生很快來到他們身邊。看了一眼桌上打翻的湯鍋,和她被燙紅的手,服務生立刻明白發生什麼事,趕緊透過傳呼器,派人取來冰水。
抑制不住的灼熱感不斷地在手上竄燒,強大的痛楚逼出她的眼淚。看她痛得緊皺眉頭,眼淚無聲地滑下,白惠澍自責又難過。
「該死,我是要你哭給我看,但不想要你把自己的手燙傷。」
他猛地將她的臉壓入懷裡,後悔和自責混合著心疼,使他全身血液猶如逆流般痛苦難當。
「對不起,是我太幼稚,不該做這種白癡的要求。」他低沉的嗓音因為難過而沙啞,輕輕地在蕭帆茵耳邊震動。
她想抬頭告訴他,她並不是因為想哭給他看,故意燙傷手的。可是他摟得好緊,緊得她的身體發痛,沒有辦法抬頭。
一名服務生端著冰水急忙奔來,白惠澍小心翼翼地將她發紅的手浸入冰水裡。
冰涼的刺痛感和灼燙感交雜在手上跳舞。她閉起眼,默默忍受著、等待冰涼感澆熄右手血液裡的火焰。
白惠澍皺眉望著她凝滿痛楚的臉,心疼揪緊心臟,教他難以呼吸,他輕輕地在她發問印上一吻。
冰敷十分鐘後,白惠澍聽從服務生的建議和協助,送她去醫院掛急診。在混亂、哭叫與哀號雜陳,消毒藥水蝕刻在冰冷空氣中的急診室待了快兩個小時後,蕭帆茵舉著被包紮妥當的右手,靠著白惠澍強壯的胸膛走出醫院。
她疲累而順從地被塞入白惠澍轎車的前座,隱約感覺他繞過車子、上車。他安靜地開著車,蕭帆茵一路上都昏昏睡睡。當她感覺被人抱起時,惺忪地睜開眼發現他們已回到他家的地下停車場。
「我想回家。」她虛弱地說。
「不行,你一個人住,上哪兒去找人照顧你?今晚就睡在我這裡。」他不容置喙地決定,將她緊抱在胸前,邁開大步往電梯走去。
明明很想叫他放她下來讓她自己走,可是白惠澍緊抿著嘴、嚴肅的側臉讓她看呆了。她不是沒有近距離觀察過他,但他眼底從不曾像今天這樣湧著濃濃的擔憂。
他在擔心她嗎?為什麼?如果她對他而言只是寵物,為何要對她這麼好?這樣的溫柔關懷,已超出對寵物的感情了吧?
如果他對她的感情不只是主人對寵物,為何不願承認?明明這麼靠近,可是卻又覺得距離好遠似的。
每天每天這樣看著他,感覺他的柔情,讓她如墜萬丈深淵般越來越無法自拔,渴望越來越多,不安在心底拔河,使她變得患得患失。
儘管理智叫她要快刀斬亂麻,早點釐清兩人之間的曖昧關係,但她又害怕一旦認真弄清他的心意,結局是空歡喜一場,到時候她便真的徹底失去他了。
她還無法接受那樣的現實,所以在她準備好之前,就這樣維持下去吧……
白惠澍將她抱進臥房,小心地把她放在床墊上,順手替她脫掉黑色低跟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放水讓你洗澡。不要輕舉妄動,醫生說你的手不能碰水,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要乖乖地待在這兒,知道嗎?」
她輕輕點頭。
事實上,累到不行的她可能是剛剛在醫院吃了止痛藥的關係,全身虛軟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就算動一根指頭都覺得累,根本不可能輕舉妄動。
不過,白惠澍語氣裡的關懷與溫柔,聽在耳裡好窩心。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又凌空被抱起。張開眼,她已被抱進蒸氣氤氳的浴室裡,一低頭,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褪去。
還來不及害羞,她的腳碰到溫熱的水,一眨眼,舒適的熱水將她包圍。
「把手放在這兒。」
白惠澍把外頭的吧檯椅搬到浴缸旁,調整適當的高度,讓她剛好可以把手抬高,如此就不會沾到水了。
「要我幫你洗嗎?」他挑眉,笑得曖昧又開心,眼裡充滿期待。
「不要!」帆茵急得大叫。「我,我自己洗就好。」
「醫生說你的手不能碰水,如果想快點好,就要聽醫生的話才行。反正你身體每一寸我都看過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白惠澍拿起沐浴巾,伸手去擠沐浴乳。
「真的不用了。我左手沒有受傷可以碰水,真的不用麻煩你了!你快出去啦!不然襯衫要被我弄濕了。」
拗不過蕭帆茵,他無奈又可惜地歎口氣,將搓泡沫的沐浴巾放在她的左手裡。
「好吧。洗好就叫我一聲。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叫我。」
白惠澍對她眨了眨眼才離開。蕭帆茵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始緩緩地搓洗身體。
對於變得如此溫柔體貼的白惠澍,她還有些適應不良,有種不真實感讓她的思考、反應變得遲鈍。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她極盡所能地洗完左手能觸及的地方後,就累得不想再動,慵懶地靠在浴缸邊緣,感覺溫水漫流過肌膚,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睛,讓這舒服感無止盡地延長。
約莫二十分鐘後,白惠澍踏入浴室,足音在氤氳的小小空間裡變得比平常大聲。蕭帆茵輕輕睜開眼,圓眼因為水氣顯得朦朧動人。
白惠澍的呼吸輕輕一窒。他蹲下來,親吻她眉間,兩人同時輕輕歎息,柔情瀰漫整個濕熱的空氣中。
「還以為你淹沒在浴紅裡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小小的浴室裡迴盪,輕易撥動她的心弦。「就知道你的手沒辦法獨自洗頭髮……把頭挪過來一點。」
無力抗議的蕭帆茵溫馴地照做。他輕柔地攏過她的長髮放到浴缸外,打開蓮蓬頭沖濕她的頭髮,然後擠出洗髮精輕輕地幫她洗髮。
蕭帆茵閉起眼,感覺他動作輕柔地按摩她的頭皮,她的心輕輕顫抖,另一股與水蒸氣完全無關的濕熱感湧上眼眶。
白惠澍再度打開水龍頭,沖掉她發上的泡沫。確定頭髮清洗乾淨後,他拉來白色浴巾擦乾濕發,然後順勢拉她起來,頭上的浴巾滑下來覆在她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