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天已微亮。
彭肇輝知道,自己最好趕緊替她穿回原來的衣物,否則待她一覺醒來就代志大條了!
他先為自己套上睡衣,才開始替她著裝。
好不容易窸窸窣窣的為她穿戴完畢,婉婉原本緊閉的眼睫開始揚動。
她快醒了!
婉婉張眼的剎那,只覺得自己的額頭上有個重物,她駭然睜大眼,訝異的望著正在替她放冰袋的彭肇輝。
「你……」她的喉嚨有點痛痛的,聲音有點發不出來。
「對,就是我。」彭肇輝決定先發制人,破口開罵起來,「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半夜三更不回家,也不曉得多穿件衣服,就這麼睡在我家門口,你真以為我們這個社區的治安很好嗎?」
「我……」
他當然不會給她機會辯解,「你什麼你!」
一時間他什麼也沒多想,當作是在罵自己的員工般,「我不是告訴過你,要你利用兩天的時間好好想個清楚,未來你到底要我怎麼幫你嗎?你幹嘛不待在家裡好好想個清楚,非要立刻找到我?難道你就不能多等一下嗎?你就不能試著用用你的大腦思考嗎……」
他還沒講夠呢,他罵人的話語卻被打斷了!
因為,婉婉哭了。
「嗚嗚……」她的喉嚨好痛、全身肌肉好酸,還開始流鼻水,這全都是因為他昨晚太晚回家,害她只能坐在他家門口等,可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麼?!居然先發制人的罵人。
「我……」要不是喉嚨乾澀得難受,她絕對會跟他將話說個明白的。
「你別說話!」他凶凶的制止她開口,倒了一杯溫開水,遞到她的手裡,口氣依然沒變的兇惡道:「喝光!」
咕嚕咕嚕喝光杯中的溫水,婉婉這才感覺喉嚨舒服了些,她看著仍指著她鼻子罵人的彭肇輝,訝異的發現一個事實──
他雖然破天荒的罵她,可他的臉色卻不像那天的陌生,換句話說,他還是那個她熟悉的阿輝!
這樣就好,那她可以放心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只不過,這兩天阿輝似乎有點轉性,她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命令他替她辦事,她得變通一下才行。
好!看她的厲害。
「哇∼∼」她出人意料的放聲大哭。
彭肇輝則是在聽到她的嗚咽聲時,立刻失去罵人的氣勢,但他還是想告誡她一番,免得她再做出昨晚的蠢事來,可沒想到她卻有哭得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確實在一開始,她只是想假哭來嚇嚇彭肇輝,讓他知道她是不禁罵的,可假哭兩聲,卻突然感到悲從中來,她……昨晚等他這麼久耶!
他半夜不回家是去哪了?她都還沒對他興師問罪,他卻凶她凶得這麼理直氣壯!
「哇∼∼嗚哇──」她愈哭愈覺委屈,「是你自、自己不……不回家,還、還……怪、怪我……我有事找、找你……哇∼∼」
看婉婉哭得驚天動地,鼻頭紅通通的,活像只可憐的小白兔,他真的罵不下去了。
「好了,別哭,醜死了,」他毫不嫌棄的替她擤鼻涕、擦眼淚,「我不罵你就是了。」
可婉婉才沒那麼好打發,「我就是要哭……嗚嗚∼∼我就要醜死……哇∼∼你憑什麼罵我?你又不是我的誰……你從來不捨得罵我的……就、就因為……我把你的專線告、告訴別人……你就變成這樣,哇∼∼」
她小心眼的將他的改變歸因為他在記恨,他氣她那天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薄聿修。
可她明明已經跟他道過歉,沒想到他的心眼這麼小。
「嗚嗚……我已經、已經……不會再犯……你還對我這麼麼不好……哇∼∼」如喪考妣。
彭肇輝被她哭得頭都痛了,他哪是為了那件小事在生氣啊!
可看她這麼理直氣壯的指責他,他還真說不過她呢!「好,算我錯,你別再哭了。」他會捨不得的。
「你本來、本來就錯……嗚嗚∼∼自己晚上不回家……害我等得都感、感冒了說……哇∼∼我好難過啦……」她乾脆撒起賴。
彭肇輝根本拿她沒轍,只能緩下口氣,「好好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那你要我怎麼道歉呢?」
嘻嘻!計策成功。
婉婉趕緊把握時機,胡亂抹去涕淚,直接將她的想望攤在陽光下。「那、那你……以、以後……還是要、要跟、跟以前……一、一樣。」繼續為她做牛做馬喔!
可彭肇輝卻沒這麼好講話,他連沉吟一下都沒,直接拒絕,「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前天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哇∼∼」婉婉正想耍賴,卻瞄到他難看的臉色,當下一股陌生的感覺席捲了她,讓她沒敢再造次,「可、可是你……你剛剛、剛剛……有答、答應……」
他怎麼又變得那麼陌生啊?!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他。
彭肇輝直視婉婉雙眼,久久才開口詢問,「他又出了什麼難題給你?」
婉婉心虛的低下頭,可她知道機會難得,如果不趕緊說出口,那他就更不會幫她了,於是她囁嚅的開口,「就、就……」
「先說好,要我像過去那樣幫你,就這最後一次了。」看到她點了頭,他才提出心底的疑惑,「那我要你思考的問題,你想過嗎?」
她誠實的搖搖頭。
彭肇輝忍不住長歎一口氣,「為什麼不想?」
「我……」她看看他,「我沒辦法在修哥有事要我幫忙時,只顧自己的私事。」
「他對你真這麼重要嗎?」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聽到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
「嗯!」婉婉一提到薄聿修,小臉立刻散發出光芒,「很重要、很重要。」
「即使他根本沒停過交女朋友……」彭肇輝難掩酸澀的語氣,「即使他要你幫他去把妹妹……你還是對他這麼死忠?!」
他真搞不懂她的心。
「嗯∼∼」婉婉止不住滿臉的笑意,「我願意幫他做任何事。」
「你得到了什麼呢?」他終於問出埋藏心底多年的疑惑,「你這麼幫他,他卻全然沒將目光放在你身上,你又得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