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警局的事我找別的律師來處理。」林萬墨說著,拉著他就要轉回停車場。
「不用了!」他猛然把手抽回,陽光之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今天早晨,還曾碰觸過那溫暖的身子。
「萬墨,愛上一個人,心是不是會很痛呢?」
那麼的痛,讓他痛不欲生。
脫下衣服,沐浴,披著半濕的頭髮走出浴室,一切都像平常一樣。
只是這個屋子好冷清,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嗎?
喀!
鑰匙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則是推門而入和脫鞋的聲響。
「我回來了!」梁可羽朝室內喊。
回應她的卻是死人般的寂靜。
「司爾?」她喊著,才走進客廳,卻發現方司爾穿著一身白色浴袍,整個人蜷縮著窩在沙發上。
靜靜的,一動不動的把頭埋在膝蓋中,像極了某種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動物。
她立即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茶几上,走到他面前,「你剛洗過澡嗎?」
「嗯。」他低低回應。
她抬手拂了一下他的濕發,「怎麼沒把頭髮吹乾?洗完頭後,最好還是把頭髮吹一下。」
「我忘了。」溫熱的手指拂著他冷透的髮絲,引得他渾身一陣戰慄。
「算了,我幫你吹吧。」她說著,從臥室的抽屜裡翻出吹風機,坐在他身旁。
暖洋洋的熱風,還有她手指的輕觸、滑動,在在都讓他眷戀。
「怎麼了?今天這麼靜?」她一邊移動著吹風機,一邊笑著問。
雖說他平常也屬於安靜型的,但是今天卻靜得出奇。
眼睫輕輕垂下,他雙手撐著下顎,「羽,你真的只有對自己所愛的人,才會說出『我愛你』嗎?」
「當然。」
心又刺痛了,因為她的話。
「那麼如果你說了,是不是代表你真的愛了?」
「是啊。」她回得理所當然,「你今天問的問題還真奇怪。」
心,更痛了。
不要,他不要那麼痛,他不要那麼難受,難受得好像喘不過氣來。
猛地轉過身子,他定定的看著她,「你不能愛我嗎?」
「啊?」她一愣,臉又發紅起來,又想逃避話題,「你把頭轉回去,這樣我怎麼幫你吹頭髮?」
方司爾沒有理會,只是死命的盯著她,「只要你肯愛我,只要你肯說你愛我的話,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是的,他可以把那一幕徹底遺忘,甚至不在意她是不是對他撒了一個謊言。
她挑眉笑笑,「你今天是怎麼了?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能說嗎?」他身子壓了過來,滿臉期盼。
「我……」梁可羽不自覺的往後仰了仰身子。沒什麼不能說的,她當然可以對他說,只是他現在的表情……明明是滿臉的落寞,但是眼神卻灼熱得嚇人,像是要看透她的靈魂,她所有的思想。
「說啊,說你愛我,只要你說了,我就會信。」他抬起手指,輕輕的碰觸眼前人的眉、眼、鼻樑,最後,留戀在微微張開的雙唇上。好希望……好希望這裡能夠吐出令他歡欣的豐眼。
他不在乎她說謊、不在乎她欺騙、不在乎她隱瞞,只要她願意給他一個希望就可以。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難受嗎?她可以輕易的牽動他的情緒,讓他或喜或悲。
唇,燙得很,臉上的溫度也不斷在升高,梁可羽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手指的移動。
「你……你別鬧了。」
方司爾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失望,「難道說愛我,對你而言,是一件很難的事嗎?」
難?當然不難,她甚至已經打算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實心意了。
「我……我……」她明明有做過練習的啊,可是……一旦對著他的眼,所有的話又梗在喉嚨。
他一點一點的移開自己的身子,瞼上帶著一抹苦笑,「果然,你還是說不出來。」
「不是的!」她急急的否認,不喜歡看到他眼神中的失望,不希望看到他嘴角邊那抹不自然的笑。他明明可以有像天使一樣純淨的笑容啊,為什麼要對她露出這種像是快要哭出來的笑?
「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會……我會……」會說出那三個字的,會大聲的告訴他,她愛他!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再讓她做些準備。
等嗎?他再次斂下眼,把頭埋在膝蓋中。
已經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心再這麼痛了。
星期六的清晨,梁可羽一邊喝著杯中的牛奶,一邊看著坐在餐桌對面,正在喝粥的親親老公。
舉手投足,他就像是一個發光體,不是太耀眼的光,卻很能吸引住人。
「對了,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在家裡吃晚餐吧。」她開口提議。等到了明天,她要去花店買一束茉莉花,然後在家裡來個燭光晚餐,喝點紅酒,吻上他的唇,然後告訴他,她愛他。
這樣,他一定會非常開心吧,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的笑容了。
修長的手指放開了手中的筷子,方司爾抬起頭,看著這個曾經他以為可以相伴一生一世的人。
心已經痛得麻木,痛到他不想再痛下去,所以他自私的想要一份寧靜。
「不了。」他緩緩的搖搖頭,「以後,我不會和你再在這個家裡吃晚餐了。」
嗄?她的頭腦出現了短暫的短路,「你想出去吃?」
「不是。」他雙眸凝視著她,一字一字的道:「我們離婚吧。」
噗!
梁可羽口中的牛奶盡數噴出,「你說什麼?離婚?」
是她聽錯了吧,離婚這兩個字,怎麼可能從他的口中吐出?!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立刻把她打落地獄。
「是的。」他是如此說的。
「你要和我離婚?」
「是的。」
「你在開玩笑?」她的腦海中只想得到這種解釋,「對了,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開玩笑。」他搖頭。
對啊,她的確知道,他從來都不曾開過玩笑,從認識到現在,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