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她見到一間打烊的麥當勞前有一隻白色狐狸狗,直挺挺的坐著,碧綠色眼瞳冷冷打量身旁的人們與車陣。她無法不注意到這只漂亮且奇特的狗兒。
停下車,她忍不住伸手摸摸牠。而狗兒也乖順的讓她撫摸著。
這隻狗,正是化為狐狸的法藍。剛變身的他非常虛弱,但是在急速交錯的人群之中,他還是注意到這友善的女子。
法藍唯一的感覺是:他認識這女子。
朱鎖鎖拍了拍小狗的頭,站起身想走的時候,卻被狗兒輕輕拉住袖子。
「怎麼了?」她笑著看狗兒,「你想跟我回家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狗兒點了點頭。而向來喜歡動物的她,也無法漠視一隻漂亮狗兒的「要求」。
「來吧。」她抱起牠,感覺牠身上長毛散發出溫暖的體溫。
這麼快就找到了今晚的落腳處,法藍心底既得意又高興。畢竟變成狐狸是不能投宿飯店的,這點自覺他還有。
可是他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咦?」當她抱起狗兒時,突然發現狗兒毛茸茸的身軀底下壓著一個黑色的小錢包。「這什麼東西?」
該死!法藍這時才想起他的護照跟錢包。
來不及了,朱鎖鎖已經把皮包拿起來了。
「這是你撿到的嗎?」
法藍忙不迭的點頭,生怕她把他的皮包給丟了。
她翻了翻護照,鼓勵似的拍拍法藍的頭。
「好乖、好乖,明天我就拿到警察局去喔。」
她把錢包與護照收好,放進自己的包包中。
法藍見她收好護照,不禁鬆了口氣,看來他遇到個好人。他順從的任由朱鎖鎖把他抱上老摩托車,跟著她一塊回家。
兩姐妹的租處外觀雖然老舊了些,但她們將這個小天地佈置得十分溫馨,且房東對她們極為照顧,二十多坪大的兩房公寓一個月竟然只收五千元房租,還不時端茶送菜、噓寒問暖,能遇到這樣的房東,姐妹倆都慶幸運氣好。
朱鎖鎖進了門,屋內還是一片黑暗。看樣子華容今晚又會晚回家。她歎口氣,自幼華容就是被眾星拱月,而她呢?不過就是身邊不起眼的小草罷了。
打開大燈,卻見身後的狐狸狗遲遲不肯進房裡。
「進來啊。」
她催促了三、四次,才見狗兒踏著遲疑的步伐慢慢地走進來。
法藍是第一次變身成狐狸走進別人的領域,一走進屋裡,迎面而來是一股香水味,味道雖不濃重,但嗅覺靈敏的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剛剛女子抱著他的時候,她身上沒有香水味,可見得房子裡應該不只她一個人住。
隨著她的腳步,法藍開始瀏覽這間小公寓。
二十來坪空間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有間房劃分為書櫃與衣櫥,那些衣服他瞄一眼就知道絕不屬於眼前女子的;衣飾的主人應該是善於裝扮自己的女子,而眼前卻是個十足土氣的大女孩。
尾隨著朱鎖鎖,走進她的臥房。他老大不客氣的跳上柔軟的床褥,趴著審視收留他的女孩。
仔細看看她,五官很細緻,大大的眼睛也挺可愛的,怎麼看都覺得滿熟悉……似曾相識,他一定見過她。
法藍仔細的回想,看看眼前女子熟悉的五官,彷彿是記憶中不曾忘卻的臉龐……這女孩……這女孩……
猛然,過去的一切突然如一陣巨雷打進他混亂的腦袋,這女孩不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嗎
他被不可思議的巧合嚇了一大跳,怎麼可能!
未免太過於巧合了!他回台灣的第一天遇到的第一個人居然就是他二十年未見的救命恩人!
照理來說,要在兩千萬人中找一個二十年完全沒見過的人,除非運氣極好,否則找得半死也不見得找得到;然而他卻在回台灣的第一天,就遇見了當年的小女孩!
不過看看她……實在令人有點小小的失望。
她有雙漂亮的大眼睛,卻用笨重的黑框眼鏡給遮得死死的,導致她毫無朝氣,活像是幾世紀以前的老古董。整個人無精打采,再漂亮的五官也灰暗起來。
漂亮的女孩不打扮就像一塊鑽石蒙上了灰塵,再怎麼切割精細,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的。
這是法藍身為形象顧問的座右銘。
眼前的女子清秀可人,穿著打扮卻是粗糙得很,他簡直看不下去。
天啊!如果他現在是人類的型態的話,他一定馬上改造她!
朱鎖鎖發現狗兒愣愣的望著自己出神,一臉可愛的呆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在看什麼啊?」
我在看世界上最邋遢的女生啊!法藍在心底偷偷哀嚎。
不過下一秒他瞪大了眼,方才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拋到九霄雲外。
只見她慢條斯理的脫下恤,法藍先看到肌理均勻的白皙背部,呃……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材不錯。
基本上擔任造型設計師的他什麼樣的模特兒沒見過,不過現在崇尚瘦就是美的風氣,導致多數的模特兒都骨瘦如柴。他卻比較欣賞像十九世紀時期,那些畫家筆下的豐腴美女。
豐腴不能落入肥胖的境界,纖瘦也不能過度,所謂穠纖合度的標準說來容易,實行起來其實非常困難。
但是眼前正在寬衣解帶的女子,恰恰有著這麼標準的身段,皮膚雖是帶點許久沒曬過太陽的病態白皙,可怎麼看怎麼順眼。
他歪著頭,呆呆的看出了神。
她換好睡衣,轉過身將法藍抱了起來,走進法藍想都想不到的地方——浴室。
老天啊!該說是他運氣太好還是太背?
隔了二十年,再次見面,他就要與眼前的佳人共浴!這等艷福,實在無福消受。
他連忙掙扎,大聲哀嚎起來。
朱鎖鎖哪裡瞭解他的想法,以為是狗兒不願意洗澡。
她褪去衣衫,不理會法藍的大聲哀叫,硬是拿起蓮蓬頭往法藍身上衝水,然後將洗髮精倒在法藍頭上,搓揉出一大堆泡泡。
「狗狗乖,等會就好嘍。」在幫法藍洗澡的同時,她仍不忘輕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