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非是「日進斗金」的超級紅牌,不然就是被包養……
莫名的,他的平靜竟因此而出現一絲不穩,就像走路走得好好的,卻突然踩到香蕉皮一樣,縱使沒跌倒也必拐滑一下。
向來不管閒事的他,不禁猜測起她的事情。
但……這與他無關吧!
為了這個陌生女人,他已經想了太多不曾想過的無聊問題,現在該停止了。
「是的,先生,麻煩你囉!」盛語昕對身邊極具紳士風度的男人印象超好,舉凡一個獨行女子該有的防備和戒心,她都忘得一乾二淨。
或許她是被他俊秀的外表影響,可心底直覺卻告訴自己——她不會有危險。
因為她看見了他的眼神。
有這種堅定深沉眼神的男人,通常不會是那種胡作非為的人,跟她老哥盛詠陽溜溜轉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我叫做盛語昕。」她熱切的介紹自己。
「嗯。你好。」
嗯,你好……就這樣喔?
一般人都該接著自我介紹的呀!這人怎麼這麼悶?
「我可以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嗎?」盛語昕不因他的冷淡而住嘴,反倒更積極的詢問。
「譚巖。」他沒情緒似的回答,一面重新將車打檔,滑進馬路中央。
此時,雨仍然狂落著,沒有歇息的跡象。
*** *** ***
一進家門,盛語昕便直闖麻將間。
「盛詠陽!」一把揪住老哥紮著馬尾的長髮,兇惡地吼。
「幹嘛?打得正順,沒空理你啦!」盛詠陽扯回自己的頭髮,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
「你打得順,就不管我死活?外面颳風下雨,你真忍得下心啊!」盛語昕拿起牌尺,指著他的鼻子。
「教你學開車,你沒那個腦子學到會;教你騎機車和腳踏車,你又像天生沒平衡感,怎麼學怎麼摔。這也就算了,還體質差到連搭公車和捷運都會吐到翻,至於不敢搭計程車,因為你曾遇到惡狼被嚇破膽,所以我不忍心怪你。
但是老爸要派司機給你,你又嫌礙眼不讓人跟這點,我就非常不想體諒你,真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樣?都那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老想依賴我,我又不是你隨傳隨到的專用司機。」
老妹不思長進,這幾年來,盛詠陽早已對接送她的差事感到極度不耐煩。
「我講一句,你回我七、八十句!」盛語昕牌尺一舉,拍在他頭頂上。「我是你妹——哥哥照顧妹妹是天經地義、責無旁貸的事。盛詠陽,兄友弟恭的道理你懂不懂?」
她都沒嫌和流里流氣的他走在一起沒格調了,他反倒嫌她煩!
「你又懂嗎?懂的話,就不會敢拿牌尺敲我頭!你要害我輸是不是?」盛詠陽將老妹輕推一旁,不忘大喊一聲:「碰!」
「碰你個大頭鬼啦!」盛語昕故意往他的背一推,之後立即閃人。
「幹嘛推我的背!盛語昕,你欠揍喔!」分明詛咒他運氣背嘛!
也不想想他衰了幾百年,好不容易今天手氣好到連十個衰神都擋不住,這老妹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絕地大反攻的心情唷!
「趕緊幫你妹介紹男朋友,她就不會一天到晚黏著你,你也不必再當司機。」牌友笑著建議。
「對喔,有道理。」盛詠陽頻頻點頭,可隨後推翻這個建議。「不過,我看很難,你們瞧她那副凶婆娘的樣子,誰不怕死才敢當她男朋友。」
「喂!那個小陳是吧?你千萬不要丟筒子餵那只大鱷魚,他會吃你喔!」盛語昕耳朵大概長在背後,人都走出麻將房了,還聽見盛詠陽說她壞話,她不甘示弱地探頭進來洩她老哥的底。
「你不要命啦!」盛詠陽恨不得掀桌,追去痛扁不長眼的老妹。
洩底無所謂,他尚有轉圜餘地,但氣不過的是,她竟然又叫他大鱷魚!
*** *** ***
大鱷魚!大鱷魚!大鱷魚!
盛語昕連罵了幾句,才回房關上門,一見到床就整個撲上去。一整晚又是淋雨又是吹冷風的,她真的覺得好累。
不過也多虧老哥不守信用,她才陰錯陽差遇見譚巖。
好沉默寡言的一個男人,跟壞嘴又油腔滑調的老哥實在不一樣,他實在太有「質感」了,相對的,老哥盛詠陽簡直像是個不良品。
譚巖,很冷硬的名字,可她竟對這陌生的名字著了迷,那張陌生的俊顏已如刻印般鑿進她的心裡。
是一見鍾情嗎?如果兩人從此無緣再見面,這個一見鍾情就太諷刺了吧?
盛語昕失落一笑。
她沒談過什麼轟轟烈烈或生死相許的戀愛,她也不懂愛,活到二十二歲,也還沒為任何男人傾心過,但今晚她對譚巖有太多想像和期盼。
回想剛才下車前,她熱情的道再見,他卻只是禮貌性地點頭,抿嘴淡笑不語,予人極大的距離感。
「有點冷漠呀——」她歎息。
她雖然維持著甜甜的笑,其實內心挺失落的,並非覺得他高傲,而是看出他就是那麼淡的一個人。
淡到連別人釋出的友好,他都只以微笑來表明他內心的拒絕。
能再見面嗎?陌生人。
只有名字沒有電話,茫茫人海,她還能遇見他嗎?
如果她能再遇到他,她一定不放過任何可以接近他的機會!
「老天爺,請讓我再遇見他吧!」
*** *** ***
相較於盛語昕對於初遇的念念不忘,譚巖倒是沒有將那個雨夜發生的巧遇放在心上。
只是個小善舉,甚至連他生命中的插曲都算不上。
「三哥,你後座那把傘好像有點濕濕的,要不要拿出來晾乾?不然一直擺在那裡,皮座椅會發霉喔。」譚溱站在譚巖車外,將一隻裝滿文件的黃信封遞給他時,眼角瞥見了那把小黃傘。
「喔,沒關係,回頭我自己處理。」譚巖轉頭掃了後座一眼,神情掠過一抹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