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等回到京城一切都安定下來,我就只瞧著你一個人好不好?」王妃將小巧的頭顱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哄道。
「還有我們的寶兒。」嗯,音兒說得對,寶兒是他們的骨血,他不該隨便吃她的醋。九王爺側過臉親親她的鬢角。
「還有寶兒。」她點點頭。
「我們還會有更多的生命延續,不過他們一定不會再受寶兒所受的苦了。」
堂堂的郡主居然降生在野地裡,還是由他的王爺阿爹親手接生的,真是恥辱啊!他在此對天發誓,此生再不會有人能逼他如此!
「王爺,我要幫你生許多孩子。」王妃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裡。
九王爺最愛她這模樣,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仍在逃命的路上,而她又剛生產不久,他早就忍不住……
唉!愛做的事情做不了,偷一個小吻總可以吧!九王爺俯下身去要在那淡色的唇上偷一個吻……
「王爺,有埋伏——啊……」話說到一半變成長聲慘呼。
弓弦聲四起,伏兵們從兩邊殺上來。
「大家都別慌,靠在一起殺出去!」九王爺大聲指揮道。
「是。」眾侍衛紛紛應道。
伏兵雖然人數眾多,卻抵不過他們個個都是好手,很快就突破重圍。
眼見九王爺就要脫身而去,在山坡上觀戰的男人急了,也顧不得會被他們發現了。
「放箭!」一聲令下,萬羽齊飛。
「嗖嗖嗖……」箭羽如蝗,根本就不分敵我。
「啊啊啊……」敵我雙方的慘叫聲混成了一片。
「王爺小心!」
「保護王爺和王妃!」
九王府的侍衛揮舞兵刀拚命的搏鬥,可箭雨實在太密了,不斷有箭矢衝破他們的保護圈。
「王爺!」王妃大喝一聲,挺身護住自己心愛的男人。
幾在同時,九王爺聽見箭矢射穿人體的聲音!
「音兒,你怎麼了?音兒……」他低頭,正好看見箭頭從心愛女人的身體穿過。
「不好,王妃中箭了!」
「大夥兒保護王爺、王妃先走!」
「弟兄們,上頭也不讓咱們活了,咱們一起殺出去啊!」
「……」
被羽箭團團圍住的雙方人馬在求生的共同目標之下,居然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九王府的一行人挾余勇衝過前面的山頭,接下去是一片平原,後面的追兵再也佔不了地勢之利。
風雪慢慢的變小,他們已能隱約看見遠處京城的輪廓了。
「王爺,甘蒙不見了!」才剛鬆了口氣,忽然有一個侍衛喊道。
甘蒙就是剛才抱走寶兒的麻臉侍衛。
「什麼?!」九王爺大驚。他霍然轉身,果然一起殺出來的侍衛裡已經沒了麻臉侍衛的身影。
「王爺,我帶幾個弟兄回去救郡主。」侍衛長張生巖撥轉馬頭要去救人,可——
「我、我好像看見甘蒙連人帶馬摔下了懸崖。」一個侍衛囁嚅的道。
「你說什麼?!」九王爺一把揪住他,目皆欲裂。
「真、真的,王、王爺……」那個侍衛被他凶狠的眼神嚇得雙腿發顫,卻仍硬著頭皮道。
「寶兒,我可憐的寶……」王妃太過悲傷,竟昏了過去。
「敖昭岫,我和你勢不兩立!」九王爺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剛才在混亂之中,他清楚的聽出喊「放箭」的那人正是他的二哥敖昭岫。
「王爺,現在怎麼辦?」
「飛鴿傳書,讓弟兄們都進京。」哼!你不是一心想做皇帝嗎?我就偏偏不讓你如願!九王爺一臉的嗜血。
*** *** ***
從開春以來天氣就一直晴朗,大地一片欣欣向榮。
黃綠的柳芽兒給大地平添幾分春色,迎春花早早的綻開花苞,就連南飛的小燕也提早飛回來了。
就在大夥兒沉浸在初春的暖意中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倒春寒迅速的降臨在龍瑞的大地上。
風雪肆虐了一天一夜,地上的積雪深厚。
人跡罕至的山谷裡,一輛老舊的牛車咯吱咯吱的跋涉在及膝的積雪裡。
下雪天山路本就難走,何況這山谷裡其實並沒有路。車輪時不時的陷進積雪,趕車的男人只得跳下車去又推又拉的,一路上苦不堪言。
「我說當家的,你該不是又迷路了吧?」牛車顛得厲害,再加上又冷又餓,李婉荷忍不住從車裡探出頭來叫道。
她這夫婿雖有一手染布的好手藝,卻也有一個不認路的缺點,就算出發前已經打聽好這一路上該怎麼走,可真上了路他還是有本事頻頻的走岔。
這會兒他們本該走在高嶺上,他卻偏偏把牛車趕到山嶺下。更倒楣的是,他們在渺無人煙的山谷裡繞了兩天,仍沒能找到出路,可真教人心焦啊!
「娘子你快些進去,小心別凍壞了孩子!」看見她撩起簾子,趕車的男人可真急了。
「切,窮家小戶的哪這麼嬌貴?再說了,你兒子還在我的肚子裡,哪有這麼容易就給凍壞了?」李婉荷在車裡悶了好幾天,一邊說著話,一邊就要爬到前面的車座。
「不成,孩兒他娘,你給我乖乖的坐在車裡!」趕車的男人趕緊出言阻止。
他倆成親十幾年了,卻一直膝下空虛,燒了不少香、喝了不少藥,好不容易才盼到肚子裡的小寶貝,可千萬不能出什麼意外啊!
「我說當家的,我們在京城裡住得好好的,你做什麼要搬家呀?」
那天他匆匆的跑回來,收拾了細軟就催她上路,還嘟囔著什麼晚了就來不及之類的話,弄得她到現在還糊里糊塗的。
「你們女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也不想想眼見這老皇帝過了今天沒明天,真要是死了,這京城還不大亂嗎?」
這二皇子、四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依他看,這換皇帝的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再說邊關還有一個戰功赫赫的九皇子,哪天他要是惱了,帶著十萬大軍殺回京城來可怎麼辦?
他陳阿大早就暗暗盤算過了,這要真是亂起來,沒有三年五載的別想平息。倒是江南那片地方富庶且安逸,而且他的一個族叔在那裡做官家織染的小頭目,憑自己這身好手藝怎麼也能混口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