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小熊該先幫我捏筋槌腿才對!」
「你昨天不是才叫小熊捏過?」
「笑話!你昨天有沒有吃飯?敢情是昨天吃過,今天就可以不用吃了嗎?」
「話可不是這麼說,小熊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光伺候你就行了!」
「怎麼樣,不服氣嗎?不服氣就來比畫比畫!」
住在隔鄰,家裡開棺材鋪的「棺鋪西施」杜盼盼,才走進觀裡就見著這樣的劍拔弩張,忍不住困惑地問向天樂、天喜及天涯三位師兄弟。
「很少見你們吵成這樣,那叫小熊的究竟是什麼?該不會……真是頭熊吧?」
杜盼盼邊問邊好奇盯向那團仍在忙碌中的黑影,卻只能瞧見那團疾走中的黑影,有張髒兮兮的小臉。
見美女眸中浮現懼色,三個暗戀杜盼盼的師兄弟,不再為「熊」而戰,轉而為「護盼盼」搶著說話了。
「放心吧,盼盼,」在眾師兄弟裡俳行老四的天樂先搶到發言權。「那是個人。」
「還是個女人!」排行老五的天喜快快接口。
「是個徒有蠻力卻脫線迷糊,綽號叫『飛天熊』的女人。」老六天涯急著補充。
杜盼盼俏臉一沉,「你們怎麼可以學你們的師父欺負人呢?」
外人或許不知道這問道觀的真實情況,但她可是打小就和烏龍觀做鄰居,且還走動得勤,對於兩位老人家平日在觀裡的惡形惡狀,可聽多了。
「不是我們要欺負她的……」天涯趕緊擺擺手解釋。「那全是她自願的。」
「我才不信呢,怎麼可能會有人自願要當人家的奴僕,供人使喚?」
「這是真的!」天樂也急著辯解,就怕讓佳人對自己有了不好的印象。「她是自願在咱們觀裡工作,也是自願要讓咱們使喚,來抵償她的吃宿費用的。」
杜盼盼愈聽愈糊塗。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一個姑娘家孤身住在道觀裡又是為了什麼?莫非……」她臉上微露出不安,「莫非是為了你們的『某位』師兄?」
「盼盼真聰明!」天喜彈指一笑,「一猜就中!」
天樂看見杜盼盼聞言小臉發白,身子微顫,知道她誤會了,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盼盼,你別想太多,熊姑娘是為了二師兄來的,而不是……」不是為了那根你喜歡的木頭!
天樂打死也不願將後面那句話說出,光是想著就已心口冒酸了。
他不懂,真的不懂,不懂怎麼會有美女去看上一塊木頭?難道就因為……盼盼家裡開的是需要木頭的棺材鋪?
杜盼盼吁了口氣,小手拍了拍胸口,叮嚀了幾句,叫他們別再乘機耍弄人家,接著就回家去煮晚膳了。
眼見佳人離去,三個師兄弟也沒心情再玩「熊」了,各自做鳥獸散,徒留個終於能逮著空檔休息,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喘息的小熊——熊惜弱。
可恨!
熊惜弱沒好氣地想,都已經過十天了,那叫天威望的流氓是不是讓仇家給擊斃在外頭了,否則幹嘛還不回家?
害她「熊」落平陽遭犬欺,整日讓那流氓的幾個臭師弟給耍著玩,若非心中有個崇高理想在支撐著,她早就不幹了。
但說到了那群臭師弟,幸好還有兩個是例外,一個是排行第八的天養,另一個則是排行第三的天道存。
尤其是天道存,不但不會跟著眾人起哄欺負她,還會主動開口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如果那個叫天威望的流氓能多眼他三師弟學著點,她就不必在這裡捱苦了。
但換個角度想,若非那廝夠惡夠壞夠無恥,她又哪能有機會行俠仗義、懲惡除霸?所以,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他的壞?
沒錯!就連他兩個師父都說在精神上無限支持她,讓她儘管放手去教訓小混蛋,由此不難想見那傢伙有多麼的天怒人怨了。
愈想愈是血脈債張,熊惜弱打直腰桿坐正起來,真心希望那流氓老二趕快出現在她面前,好讓她教訓個過癮。
念頭一轉,她想著與其浪費時間坐在這裡長吁短歎,還不如趁著敵營無人之際,再去多探些敵情。
熊惜弱跳躍起身,幾個左避右閃快進後,再度潛進敵營——天威望房裡去了。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偷溜進他房間。
說是「偷」其實不對,她可是打著打掃的名義光明正大進來,加上打從她一開始來到烏龍觀,就講明了是來對付這傢伙的,這事不但觀裡人人都知道,且還得到了兩位「通情達理」的道長支持,所以她壓根就不必對自己的行為產生罪惡感。
只見屋內擺設如常,沒半點有人回來過的跡象。
窗畔那張酸枝羅漢床上,是前些天她進來時看了刺眼,幫忙疊成豆腐狀的被子。
牆邊半月桌上有瓶她拿來點綴空間的竹枝插瓶。
紫檀木擺飾架上有幾組大小不一的茶壺及筆墨硯台,看得出是那流氓傢伙的收藏品。
真的有點奇怪,她一直以為地痞流氓的收藏若非刀劍,就該是春宮畫。
更怪的人是她,熊惜弱突然敲敲頭並往椅子上坐下。
她明明是要來教訓這壞蛋的,怎麼會一時手癢地幫這渾球疊被、插枝、擦拭茶壺和墨硯?敵情她還真是當奴婢當上了癮呀!
她悶悶然地托腮生自己的氣,想起方纔那三個臭師兄弟,說她徒有蠻力卻脫線迷糊的話。
難道她真的……不夠聰明?
但不可能呀!如果不夠聰明,又怎能學得師父的蓋世絕學?
哎呀呀!不想不想,別再想了!
熊惜弱甩頭拋開思緒,自我振奮地跳起來,卻不留神地撞上了一旁的雞翅木抽屜櫃,嘩啦啦地撞開了一屜子裡的東西。
她沒好氣地蹲身撿拾,看見了百來張凌亂的,類似於手札般的箋紙,上頭的筆跡雖有些稚氣,卻是運筆蒼勁有力,宇跡清俊。
這是啥呀?
她好奇地翻看了幾張,發現是天威望的日誌,還是他小時候寫的,她心裡想著索性也沒其他事,便捧起了箋紙,盤腿坐著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