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熊……是真的熊嗎?」觀中兩位老道長,終於要清理門戶了嗎?
一個來瞧熱鬧的老漢,好奇地問著正在幫忙搭擂台的天樂,回答他的卻是自擂台底下鑽出來的天養。
「不,邢老爹,你誤會了,『飛天熊』不過是個綽號,那是個俠女。」
俠女?!聽見這話,正在敲木樁的天樂,險些一鎯頭將自己的手掌給敲下。
嘴角暗抽搐,天樂垂低的臉上浮現了黑線。
小熊是俠女?說她是個「瞎」女還比較像。
全觀上下只有三師兄及八師弟,這兩位宅心仁厚的老實拙蛋,才會接受小熊的「自我介紹」。
莽莽撞撞、迷迷糊糊、急急躁躁,這女人就連當丫鬟都嫌麻煩了,還敢誇口說要當俠女呢!但她有一點確實令人佩服,那就是勇氣十足,膽敢去挑戰那連自己人都不敢多惹的流氓二師兄。
在那日熊惜弱初登門來找麻煩時,天樂就已托人傳訊給大師兄,問這樁事該怎麼了結,結果得到了這樣的回函——
擺擂比試,敗者任由對方懲治,千萬別忘了——
收觀擂費以及設下賭盤當莊家!
果然哪,這大師兄!即便是人已不在觀裡了,愛錢的老毛病依舊沒改。
至於那被人裁決得以擂台決鬥來分出勝負的雙方,二師兄是難得沒反對地笑著點頭,反倒是熊姑娘,居然使勁搖頭,大聲說不。
「為何不要?」天樂疑惑的開口,「你上咱們這兒來,不就是為了找我二師兄麻煩嗎?這是個好機會,你能夠當眾打敗他、羞辱他,事後還能懲治他——」
熊惜弱咬牙切齒地打斷天樂的話。
「我的『不』不是要放過他……」她向來笑容可掬的「熊容」,難得變得面目猙獰。「而是我等不及明日了,我要立刻殺了他!」
雖然天樂對於僅僅一夜之隔,她對二師兄的仇恨,彷彿增添了千百倍感到奇怪,卻聰明地沒多問,僅語帶歉意地回答。
「對不住了,熊姑娘。敝觀的事向來得由我大師兄作主,他說了你們這場決鬥得收費及設下賭盤,所以你必須給咱們一點時間準備。」
啥?!熊惜弱聽了傻眼,這要收費?還要設賭盤?
這些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她……她是在幫他們道觀清理門戶耶!
那個什麼大師兄的,怎麼會那麼死要錢?將如此偉大神聖的任務玩笑對待!
這間烏龍觀根本不是個修道清心的所在,而是間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店!
但不管熊惜弱怎麼想,又是怎麼不滿,天樂等人沒鳥她,興高采烈地去搭建擂台及去籌算賭盤。
在擂台搭好了後,一張大紅紙條貼在柱上,明列出觀擂費等細節。
成人一名五文錢,三歲以下七十歲以上免費參觀,但若遭人群擠傷或遭戰火波及,烏龍觀一概不負責,團體票凡二十人購票者另有優惠……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樂那顆精打細算的腦子,已經愈來愈像他最崇拜的大師兄了。
在賭盤對外公佈了後,外人的錢還沒開始賺進,光是觀裡頭的,就已夠讓天樂忙不過來了。
「我買二師兄贏!」七師弟天放舉手。
「我也要買二師兄贏!」六師弟天涯也趕緊跟著舉手。
「我不但要買二師兄贏……」五師弟天喜排開人群,笑嘻嘻地擠到天樂面前,「還要買他能在三十招之內打敗小熊!」
「我不管你們買誰,先把錢統統交來再說!」天樂朝眾人伸直手,「還有別忘了,莊家的抽頭費先交過來。」意思是無論誰打贏,莊家都能有賺頭。
「讓開!讓開!全部都讓開!大戶來了!大戶來了!」
一條圓滾滾肥影抱著一口大麻袋,擠開了眾人,氣喘吁吁地將麻袋往桌子上一扔,「我來了!我當然也是……嘻嘻,全買威望會贏!」
「二師父!」打開袋口往內瞧的天樂,臉色頓時很難看,「您能不能行行好,別來攪和?」
「誰在攪和了?」仁慈氣得豎起八字眉,「我連賭金都拿來了,還不夠誠意?」
「是夠誠意了,但二師父,您這一袋是金磚耶!我跟外頭收的都是銀子,您若是贏了,天樂拿什麼賠給您?還有呀,按這樣發展下去,九成九的人都會賭二師兄贏,若再加上您這一袋來攪和,這賭盤還能開得下去嗎?」
「我不管!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仁慈同個蠻孩子似地耍賴跳腳,「我要賭!我要賭!我要賭!人家就是要賭啦!」
眾人無言地瞅著仁慈那副潑蠻相,更加確定了二師兄的流氓樣,是向誰學來的。
「真的想賭就只許用銀子,否則一切免談!」
「人家不要!人家就是金磚比銀子多嘛!」買大才能賠大!他又不是白癡。
就在師徒半天僵持不下時,一個剛從練武場回來的男人,在問了天養發生什麼事情後,愣呼呼地舉起手。
「四師弟,你別擔心賭盤弄不攏了,我相信還是會有人看好熊姑娘的。」她看起來真的很認真,人只要夠認真就一定會贏,這是他向來堅持的信念。
「哼!是誰?」是哪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
那只巨掌依舊高舉著,「我!」
眾人聞言瞇眸對望,心頭同時想著:如果天道存真選擇了熊惜弱,那就……就別怪他們對那頭小熊更沒信心了。
*** *** ***
未時三刻,烏龍觀前擂台上。
擂台下人潮洶湧,一來看擂台賽雖要收錢,所幸不太貴,二來事涉賭盤,凡是參賭者自然都會來觀戰。
為了不讓賭盤出現一面倒的情況,天樂故意讓人放出風聲,說飛天熊有多強多悍多桀驚難馴,加上天威望平素在地方上招惹的人太多,想見他出醜,支持飛天熊能除惡的人數以百計,是以最後在賭面上,雙方總算是得著了平衡,不會太難看。
就在眾人殷盼的灼熱目光中,對戰雙方終於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