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史恩尾隨其後,湯妮覺得穿越躍馬谷的時間比自己一人來時所花的時間要短得多。這兒的景色極為壯觀,美不勝收。道路橫跨河面,蜿蜒直上,冰雪初溶。河水常有湍流,看來頗令人觸目驚心。
在高速公路兩旁,除了幾戶人家外,幾乎全是千年以來未曾改變的景致,湯妮不禁為之心神曠怡,這兒仍是屬於拓荒者的天下,原始、美麗而未開發。也許有一天,她會回到這兒,仔細觀賞,也許有一天……
根據湯妮的導遊手冊,愛伯特山邊界要比海平面高出一哩以上。湯妮突然一陣行動,向緊跟在後面的史恩揮手示意,要他在最前面的繞道處轉彎停車。湯妮自己則將引擎熄火,在車上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四肢。
「累了嗎?」史恩正在俯瞰山谷景色的湯妮身後問道:「我還以為我們要一直趕到班福再停下來呢!」
「我想跟你談一下,」湯妮說道:「我們需要談談,史恩。」她轉過頭來,看著史恩,心中突然一陣緊抽,因為從他的眼中,發現了史恩和瑞福相同的地方,看到史恩就好似看到了瑞福一樣。只是在此時此刻,她不願想到瑞福而已。
「假如你將我們的事實真像告訴令堂,」湯妮道:「說不定我能使她瞭解她和瑞福對你的做法是錯誤的。」
史恩的腦袋搖得如同波浪鼓般。「這根本行不通的,當你和她碰面後,你就會瞭解的。」
「我無法決定自己是否願意與她碰面,至少不是這個樣子,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騙子一般。」
史恩表情凝重地看著湯妮,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本不願意這麼做的,」他說:「但是,假如我拒絕為你負擔汽車的租金,你是否有錢購買飛機票回家呢?」
湯妮頹喪地望著史恩,瞭解到他的決心。「你應該將這種壓力留給你的哥哥」。她痛苦地說:「他不會有良心不安的問題。」
「我向你道歉!」史恩誠懇地說道:「我只是不願意你現在離開我,這太……太重要了。」
「對你來說,是的;而對我呢?」
史恩苦笑道:「你不必提醒我說我很自私,我自己知道。但是我會補賞你的,湯妮,只要給我一個機會。」
「看來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湯妮開始發動車子。「好吧!我是自作自受。從這兒到班福還有多遠?」
「大約有四十哩,假如我們花上一個小時吃午飯,最晚也該在四點鐘抵達開格瑞,我們先去交還你的車子,然後就到我家去,怎麼樣?」
「我又能說什麼呢?是不是?」
「不要這個樣子!」史恩懇求道:「我需要你。」
「並沒有所想像的那麼需要。」湯妮勉強對他扮個笑臉,她瞭解自己這回真的是被困住了。「你最好從這兒開始帶路,我會跟在你後面的。」
第六章
班福是個如同仙境般的城鎮,擠滿了觀光客,使得湯妮和史恩花了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才找到吃飯的地方。
「早應該想到的;」史恩一面啜飲咖啡,一面說道:「每年到這時候,這兒擠滿遊客。很多人以為到了這兒就算是不虛此行了,其實再走幾里,就到了澤斯坡國家公園叔本華(ArthurSchopenhauer,1788—1860)德國哲學,你應該看看那兒的冰河─一令人簡直無法相信!你甚至可以搭乘雪車橫度亞大巴卡河。」
「我反正是相信你的話就是了。」湯妮對史恩的過度熱心不禁嫣然一笑。「其實你不必這樣急燥的強迫推銷,反正我已經來了。」
「想想看,你能住在這兒?」史恩小心地問:「我的意思你愛這兒更甚於英倫吧?」
「更甚於英倫?不。我不認為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自己的國家。假如環境許可的話……」湯妮頓了一下,盡量不去想那唯一可能的情況。「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那家出租汽車公司在星期五可能會提早打烊。」
「這沒什麼問題,假如必要的話,我們也可以明天再還車子。」
「反正都是一樣。」
「好吧。」史恩舉起手來,向女侍示意。「一切都聽你的。」
層層山巒現在已被拋在後面了,當城市終於映入眼簾時,群山在地平線上變得渺小而模糊。這是個現代化的城市,摩天大樓到處可見,且仍不斷地發展著,準備將這平原完全填滿。湯妮以一種超然的態度則覽市景。她在這兒只不過是個過客而已,很快就會離開的─一雖然還不夠快。
史恩堅持要代湯妮付租金,他瞭解這麼做,一會使得湯妮覺得責任加重,而不得不繼續幫助他。事實上,他本就是這個用意。將湯妮的行李搬至史恩的車中後,他們繼續上路。在穿過擁擠的市街時,湯妮一直沒有講話,她正為那即將來臨的會面感到擔心。她只有慶幸瑞福不會在場,雖然他們遲早還是會碰面的。
「我家離城鎮還有一段距離,」史恩感覺到湯妮的不安。「家父是在再婚時,建造這棟房子的。瑞福在這兒養有幾匹馬,只要你高興,隨時都可以騎馬出遊。」
湯妮短促地笑了笑。「我懷疑瑞福會那麼慷慨,看來你好像已忘記了所以前發生的事情。」
史恩沉吟了一陣子才開口說道:「我一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他向你調情,但是……」
「但是……你不能確定到底是到了那一種程度。」湯妮感到喉嚨緊噎。「為什麼不去問你老哥呢?」
「我若是這麼做,豈不是正遂他的心意,現在也沒什麼關係了,反正他已輸了。」
只是表面,湯妮痛苦地想著,只是表面而已。
史都華家族住宅遠超過湯妮所能想像的。從大門到房子之間,那寬敞的大道少說就有半公里。那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看來正如那些富有人家所應擁有的房子一樣。湯妮暗自慶幸自己不必永遠住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