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希!」
男人隱藏著憤怒和驚恐的叫喊,幾乎震破她的耳膜!
順著聲音回頭,韓蕊希看見慕容添站在她的身後,臉上驚駭的表情彷彿遭到了極大的震撼,夾雜著憤怒和恐慌,注視她的目光如火一般燒著她。
而伍之華失魂落魄的臉上只剩一雙眼還閃著微弱的光,忽明忽暗,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彷彿刺痛般瑟縮了一下。
她傷害到他們了嗎?還是,這兩個人都心懷鬼胎、做賊心虛?
韓蕊希頭微偏,目光放遠,看見隨後出現的人影時,愣了一下。
「我只不過是告訴他們,你是來向齊樂探密的,他們就這樣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
慕容齊修的襯衫微敞,外套掛在臂腕間,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副悠閒自在地站在後面,事不關己地開口說道。
「蕊希!齊樂跟你說了什麼?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伍之華近乎逼問的口氣讓韓蕊希不禁皺起眉。
突然,伍之華衝上前緊緊抓著她的肩膀,十指指甲嵌進皮肉中,她感到微微的疼痛。
「齊樂說了什麼?!你知道了是不是?!」
她看了一眼瀕臨瘋狂的伍之華,並沒有揮開她抓著自己的手臂。齊修還是饒富興味地站在原地,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們認為齊樂會告訴我什麼?」
韓蕊希冷淡地笑了笑,清亮的眼緊盯著慕容添夫婦的表情因她的話失去反應,呆若木雞,似乎失去知覺和所有情緒。
而她的淡笑,看在慕容添和伍之華眼中,卻是心灰意冷的諷笑。
慕容夫婦只想到秘密被揭穿的痛苦和毀滅,一心想要竭力挽救和彌補,還來不及分析其他。
「蕊希都……知道了是嗎?你都知道了嗎?」伍之華的目光在她臉上胡亂地掃著,心神不定。
「蕊希,對不起,我們……對不起……」身後的慕容添也愧疚地垂下頭,不敢正對她的視線。
「蕊希對不起,原諒我們、原諒我們,對不起……」
不斷的低喃歉疚聲,使韓蕊希的眉心越蹙越緊,為什麼要跟她道歉?關她什麼事?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遺棄你的,對不起,媽媽……」
韓蕊希倏地站起來,眼睛一瞬不瞬直直地瞪著,眸中迸射出凌厲的光。
剛剛,阿姨說了什麼?媽媽?誰的媽媽?對不起誰了?
「蕊希……」
「你說什麼?」
韓蕊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一切太過突然,她被震得無法思考。
「蕊希是我們的……」伍之華淒涼地走向她。
「不要說!」韓蕊希激動地伸出手阻擋伍之華的動作,狠狠地偏開臉不想看見這些面孔。
她和慕容家沒有任何關係!從一開始就是!永遠都不會有關係!阿姨只是媽媽的好朋友,媽媽去了天堂,才會將她接進慕容家撫養。她感謝他們,僅此而已,沒有別的關係。
韓蕊希的胸口止不住起伏,有如千斤壓頂一般,她強行命令自己要冷靜!剛剛的話,就當沒有聽見,從腦中刪掉!那種和她無關的話,不要說給她聽!
韓蕊希眉心緊皺,一向平和淡然的面容,卻有絲痛苦在悄悄蔓延,而她,卻連那絲痛苦從何而來都不知道。
她只覺得心底的難過在翻攪著,似乎有一把利刃,狠厲地將她身體撕碎,再丟到地獄,那種滋味,在明白一切後,吞噬撕扯著自己。
韓蕊希突然明白當初齊修的離開是為了報復她。現在的自己都難以承受了,若是那時他告訴她實話,她會怎麼樣?會選擇自我毀滅嗎?
她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冷得全身直打哆嗦,暈眩和噁心的感覺一起湧上,像要淹沒她一樣。
直到身上多了一層溫暖,一雙溫熱的臂膀包裹住自己,她便將整個人埋進他的懷中汲取他的氣息。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彷彿聽不見那對夫婦的呼喚聲、道歉聲,也想不起醜陋難堪的事情,想不起所有的真相,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慕容家的接班人,必須是長子為男孩的男性,這句話彷彿是詛咒,殘忍地剝奪人性,不,或許有些人早就沒有了人性。
「蕊希?」
聽見由頭頂上方傳來溫和的嗓音,她無法控制地緊緊抱住他,沉默著……
直到她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著疼,她抬起頭,看見慕容齊修擔憂的神情,才緩緩退開他溫暖的懷抱。
「我們走吧。」韓蕊希平靜得近乎死寂的面容,看不出一點異樣,她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蕊希……」
「齊樂什麼都沒有說。」
她的話讓慕容添和伍之華愣住。
「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冷漠的聲音刺痛了伍之華的心,決裂得一點猶豫都沒有,慕容添和妻子看著她冰冷肅穆的面容,突然覺得,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
「之前,我會抱著感激的心,謝謝你們對我的撫養,現在……」
韓蕊希轉回身,突然將齊修拉到身邊,看著他的眼說道:「齊修說得很對,真相一旦揭穿,我非但不會怪你,更不會和慕容家再親近。」
慕容齊修臉上綻開溫柔憐惜的笑,伸手包住她的側臉。
「是,我知道,蕊希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一貫的溫和不過是基於為人處事的禮貌,不親近誰也不關心誰,唯一在意過的人,只有我。」
「所以你知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慕容家,為了生活才會留下來,如果沒有這些事,有的也僅僅是禮貌。」
她笑笑,瞇著眼看向慕容夫婦。
「現在,你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
「蕊希,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是真的!當初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會……」
「那是你們的事情。」她冷凝的語氣凍結了伍之華未說完的話。
「我只是一個人,被帶進慕容家的那一天就明白,知道媽媽不在的那一天便決定,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一個人,要讓自己好好生活著,現在你們讓我不舒服,我想,以後都不會再和慕容家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