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從一套白色的高級沙發緩緩拉回,「安,我還沒問過你,你為什麼要來我這裡住?」
絕美的臉兒正欣喜地一起看著她佈置完成的客廳,忽然被問起,大眼睛眨了眨,轉回來望著一張面無表情、平凡又安靜的臉孔。
「綠墨姊姊,你不喜歡嗎?」
「謝謝你。」要她說喜歡這樣的「驚喜」,她還真的說不出口。
赫連安望著她,緩緩低下頭,泫然欲泣,「薄荷他不肯接受我,但是卻三更半夜來找你,我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林綠墨一怔,頓時無言以對。她也想知道為什麼……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卻一再被牽扯進去。
「綠墨姊姊,我跟你住了這半個月,我相信你真的只是把他當朋友。你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也是一名非常專業用心的廚師,所以我能瞭解薄荷他想網羅你的決心。」她凝視著她,靈動著一雙大眼睛。
林綠墨只是狐疑地望著,感覺她還有後話。
果然,赫連安說了,「綠墨姊姊,薄荷他是一個很好的老闆,你考慮看看為他工作好嗎?」
原來,赫連安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討好萬薄荷啊。唉……
車聲,掩去了她的歎息。赫連安一聽到熟悉的車聲,立刻就往外奔。
「薄荷,你好慢,我等你好久!」
萬薄荷下車,整個人都傻了,臉色甚至比林綠墨還難看!
「安,你叫我來看的,就是這個……全是你做的?」
「對!我幫綠墨姊姊把這裡全部翻新了,就只差沒把房子拆掉而已,其實給我更多時間,我——」
「菜園呢?綠墨種的那些菜呢?」
「菜?菜買就有了呀,以後我叫湯克翰去買,不必綠墨姊姊種得那麼辛苦。」
萬薄荷緊緊皺著眉頭,一股火氣聚集在心頭!
「綠墨呢?」
「……她在屋裡參……觀。」心跳了一下,得意喜悅的笑容緩緩垮下。她看不到萬薄荷的滿意,得不到他的讚賞,卻看見他前所未有的怒容,嚇傻了她!
「安,我牆上那幅畫呢?」林綠墨忽然走出客廳,問得有些急切。
赫連安一顆心思完全在萬薄荷身上,眼光也只隨著他轉,當他目光緊緊鎖住林綠墨,她的心猛一跳,隨著他轉移了焦點……
「畫……是那幅很舊的水墨畫?工人施工的時候不小心弄破,我把它丟了。」她轉回目光,凝視著萬薄荷,看見他臉上細微的轉變……為什麼他會忽然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林綠墨?她再次轉向林綠墨……
她怔怔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畫?……是因為那幅畫的關係,所以他們兩人全變了?
「綠墨,抱歉……」
為什麼薄荷要道歉?因為她丟了那幅畫?但如果那是那麼重要的畫,為什麼他看起來反而沒有剛才那樣的怒氣?
「我做錯了嗎?」她終於忍不住問。
林綠墨彷彿這才回神,淡淡望她一眼,「沒什麼,丟了就算了。」
「我賠你一幅。」萬薄荷瞅著她,別具深意地說。
「不用了。」她一口回絕了他,垂著眼無法把焦距對上他。要說她不會因赫連安今天所做的一切遷怒他,老實說她真的沒那麼大的度量,或者在那幅畫沒被毀了之前,她的理智還能夠提醒她,這不是他的錯,是她自己讓赫連安留下的,她要不喜歡,大可以把赫連安趕走,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一切……要不是看在萬薄荷這個朋友的份上,她根本就不用膛進這渾水!連最喜歡的畫都毀了——
心口鼓著惱和怒,她現在沒有辦法平靜的面對這兩人。車鑰匙還握在手上……
「綠墨,我會盡快把這裡恢復,還有你的菜——」萬薄荷說到一半,和她錯身而過。他馬上轉身,「你去哪裡?」
「我出去走走,你陪安吧。」林綠墨頭也不回,坐上她的白色休旅車,很快的踩油門加速離去!
「綠墨——」萬薄荷心口跳了好幾下,她的車速看得他心驚膽跳!和他不同,她一向不開快車,忽然飆速,太危險了!
「薄荷,我做錯了嗎?綠墨姊生氣了是不是?」赫連安心慌了起來,「我、我只是想幫你,我以為這麼做她會高興,我想說服她來當你的廚師,我不想被你當成困擾……」
「安!」萬薄荷制止了她再說下去。他望著她,歎口氣,「……你冷靜點。」
「……薄荷,你不要趕我走。」
「……你住在這裡會給綠墨添麻煩,搬回飯店去吧。」他深深攬眉。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讓她放棄他。結果不理她的下場,是她把綠墨的家搞得天翻地覆……連一向冷靜的綠墨也生氣了,這下……
他望著赫連安眼淚瞬間滾落,無言的只有歎息。沒有解決他和安的事情之前,他內心裡屬於感情的那一塊縱然已經洶湧澎湃到他難以壓抑了,他也不能讓它爆發……
「拜託你,搬回飯店去。」
赫連安一怔,全身莫名冰冷……難道薄荷他——
嗶……嗶嗶——
砰!
忽然一聲巨響在山谷裡迴盪開來,那似乎是車子撞上山壁的聲音!
萬薄荷聽見碰撞聲,隨著瞬間躍入腦海裡那抹身影,一張臉色霎時變白——
「綠墨!」
赫連安一愣,僵在那兒,看著他迅速衝進黑色休旅車裡,用不顧一切的速度衝出去,而他只是聽見一聲巨響傳來而已……
「薄荷……原來你愛綠墨姊姊……」
*** *** ***
黑夜裡,一輛紅色跑車撞上山壁,車雖然毀了,車上一對情侶只受輕傷,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因為這對情侶在車上發生爭執,讓車子在山路上蛇行而引發車禍,被牽累的人卻沒如此幸運了。
白色休旅車為了閃避對方來車,方向盤一個過度轉彎,整輛車翻下山谷二十多公尺深,車上駕駛當場昏迷。
在救難隊和警察來到之前,聽說有個人開著一輛黑色休旅車趕到,不顧自身危險攀爬下山谷,等到他把駕駛座裡的人拉出來,自己也傷痕纍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