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他良久,彷彿在考慮該怎麼「處理」他……
暗夜裡,寂靜大地傳來一聲歎息,月色隱約可以窺見一條人影被拖起,消失在一扇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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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原木天然香味撲鼻。
放眼望去,天花板由巨木切面組合而成,牆壁更是一根根大小相等的原木堆疊而起,桌椅、傢俱全是原木顏色,仔細一看,就連他現在躺的也是木板床。
他皺著眉頭起身,全身酸痛……分不清是車禍的後遺症,還是冷硬無比的木板床所帶來的疼痛。
雨聲不斷,窗外天空灰濛濛一片,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又昏迷了多久?
這房子……外頭和裡頭都是一樣的氣息,簡單而樸實,看不出來房子的主人會有一把好手藝,能夠料理出手續繁複的極品佳餚。
啪……門被推了開來。
「林師傅——」他轉過身,卻對著推門進來的女子怔愣住。
「你醒了。還好吧?」冷淡的聲音,和她手上那壺熱騰騰的茶成為對比。
「你是……」不可能是林師傅,除非林大廚去變性了。即便如此,也變不出一張年輕的臉孔吧。她看起來還不到隱退的年齡。
林綠墨望著他好一會兒。看樣子她還記得他,他倒是已經忘了幾天前才有過的一面之緣。
「我是林師傅的徒弟,我也姓林。」她也無意再提。
「徒弟……原來林小姐也是廚師?」他大概是得了廚師荒,一聽到徒弟兩個字,眼裡就泛了光。
她多看了他好幾眼,看他應該是沒有大礙,才轉移目光,把托盤擱在茶几上。
「我煮了粥。一夜未進食,你也應該餓了,要到樓下用餐嗎?」
「麻煩你了。」正好試試手藝。溫和笑臉下打著主意。
「只是一碗粥,你不用太期待。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林綠墨轉身率先下樓。
萬薄荷一怔,瞅著她背影,感覺有些滑稽。他要找的是「大廚」,不然外頭廚師多得是,隨便抓都有一把,他又何必數度顧茅廬來請「大廚」。他也不過是想藉由徒弟的手藝,來試試林師傅的烹調功力,本來就不曾對她抱有期待,更不曾想過她會是他要找的人……這女生該說她過於自大,還是當真有實力才如此自信滿滿,居然敢對他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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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綿綿細雨。
餐廳裡,樸實毫無修飾的原木餐桌上,就像她說的,只是一碗粥,一碗清粥,多的就是一盤清燙地瓜葉,兩顆荷包蛋,一小碟醬瓜。手藝最普通的家庭主婦都會弄的菜色,要能從這幾盤菜裡試出林師傅的功力,他想他餐廳也不用開,直接當「先知」供人朝拜了。
「將就點用吧。」林綠墨瞥他一眼,彷彿從他眼裡察覺到失望,嘴角有看不見的促狹笑容。
萬薄荷緩緩瞅著她。這張平凡到他可能一轉眼就會忘記,再見面也想不起的臉孔,明明沒有表情,看不到情緒波動,為什麼他望著會莫名地心情不悅,彷彿被戲弄了般?
被一個看起來年紀應該和他差不多的女生戲弄?他?會起這念頭,他才更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這女生,看著他時一雙過於冷靜的眼神,倒是頗令人激賞。雖然他並沒有他家小弟那份過於自戀傲慢的性格,但也不至於過分謙虛,說他不懂自身在外人眼中的價值,那是虛偽了。
「林小姐,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萬薄荷……」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一場意外,昏迷前聽到湯克翰的聲音,差點遭他綁走,接著有人救了他。直到前一刻他都還以為那個人是林師傅,但她方才說林師傅人未歸,那……他望著她,眼裡透著疑問,眼角餘光忍不住四下搜尋,這裡還有其他人?
「林綠墨。」她淡淡說出自己的名字,接著問他:「昨晚那些人是你的仇家嗎?我看他們是針對你而來,很可能還守在外面。」
她坐了下來,自己端起碗筷,一點都沒把他當客人看待。
萬薄荷望著她。很快就感覺心情上的異樣,是因為他發現自己一直處在被這女生主導的地位……他沒有大哥萬羅勒的霸氣和強勢,也沒興趣在人際場合中掌握主導權,所以面對眼前這情況,他反倒是覺得輕鬆自在許多,於是他也在對面的椅子坐下,自己盛粥。
他也沒有大哥的急性子,雖然還有很多混沌未明的情況應該問清楚,不過林師傅未歸,時間多著,比起滿肚子的疑問,他反而想乘機先拉攏這位林徒弟。
「我沒有仇人,嚴格說起來他們只能算是一群蒼蠅。」他誠實溫和的回答,笑容滿面。
她配著醬瓜吃了一口稀飯,才朝他挑眉詢問:「揮不走、打不死,纏著你,卻不至於威脅到你生命安全。是這個意思?」
他眼裡發亮,發出讚賞光芒點點頭。這女生的反應倒是挺快的。
她忽然扯眉,夾地瓜葉含進嘴裡,扒了一口稀飯。
「怎麼了?」一直都是情緒不興的表情突然起了變化,看起來有些惱、有些不悅,他忍不住關心道。
「沒什麼。」早知道就別多管閒事,讓他被抓走就算了,損失了兩把名貴的菜刀,那可是師傅捨不得用的收藏品。林綠墨心裡嘀咕,嘴上說道:「我師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聽說你在這裡等好幾天了,接下來呢?」
「我會繼續等下去。林小姐,請——」
「我不住在這裡,只是趁空檔過來看看師傅,過兩天就會下山。這不是我的房子,不方便留你。」他喉嚨一打開熱絡的嗓音,就被她冷淡的給打斷了。
萬薄荷瞇起眼。她怎麼知道他想說什麼?
「真可惜,既然這不是你的房子,那我要走要留,林小姐也沒有作主的權利。那麼,我就在這裡等林師傅回來吧。」他一臉無爭的笑容,斯文口氣淡淡飄出一絲賴皮和隱隱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