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了?」她仰起天真無辜的大眼,一副不打算認帳的表情,甚至想必要時嫁禍給「土匪」。
「別一早就引火自焚。」他伸直長腿將她夾住,低下頭可以看見她溫潤美好的胸線。
昨晚太暗,沒開燈,只有感覺,什麼都沒看到。
察覺他的視線,她臉一紅,拉高棉被。
黑夜的遮蔽讓人勇氣倍增,天亮了,她就變卒仔。
「現在,我相信你的肚子是白的了。」
「哎呀!你怎麼還記得這件事——」她遮住肚子就忽略了胸前,春光乍現。
「不過……我還是再確定一下好了。」他說完掀開棉被一角,往裡鑽,惹得許樹茵又叫又笑。
「咯咯……咯咯……不要啦……我怕癢……」他抓著她敏感的腰際,她像只跳上岸的虱目魚,不停扭動。
忽地,感覺他的臉頰輕貼在她的腹部,她停下來,撫著他凌亂的發,就如母親安撫著自己的孩子。
兩人都沒有出聲,靜靜地感受這份親密,這份漸漸無法分割的情感。
左桀閉上眼,感覺她的指尖一下一下地輕刷著他的發,好舒服,好溫暖,好懷念……
這在他夢境中出現過吧!母親的手。
當他感覺孤單時,當他受傷時,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撒嬌,母親會微笑地揉揉他的發,告訴他,男孩子也可以哭喔,不勇敢也沒關係……
此刻的感覺將兩人緊緊繫在一塊,她想保護他,不要他的臉上再出現那疏離冷漠的表情;他想保護她,讓那單純開朗的笑容永遠留在臉上。
「嗚——嗚——」土匪餓了,被冷落,不滿地踩上左桀的背,朝許樹茵撒嬌。
她抱起它,心疼地問:「餓了哦?等一下開罐頭給你吃嘿。」
左桀也從棉被裡鑽出來,側躺在她身旁,土匪似乎很高興終於被注意到了,爬到兩人中間,眼一瞇就打起盹。
「臭小子,把我們吵醒,自己倒睡著了。」左桀伸出指頭,捏起土匪短短的尾巴,晃來晃去,吵它。
土匪嗚咽一聲,想將尾巴藏進腿間,不讓左桀玩,無奈太短,老是又彈出來。
「咯咯……」許樹茵笑得好開心,土匪就像兩人的孩子,躺在父母中間,害得他們兩個沒法「辦正事」。
左桀摸起放在地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你今天有事?」許樹茵撫著土匪,好奇地問。
「嗯,下午兩點有場比賽。」
「比賽?什麼比賽?」
「撞球比賽。」
「欸……撞球協會辦的公開賽?」許樹茵突然眼睛發亮。
「不是。」左桀對她的問題感到奇怪,問得太內行了。
「那是球場的會員賽?」
「也不是,是賭賽,一個甲組的選手找我單挑,不少人下了注。」
「你是哪一組的?」
「什麼組都不是。」左桀笑了笑。「我從國中就在撞球場混,純粹打發無聊,顧顧場子,對那些業餘賽沒興趣,不過,很多人找我單挑就是。」
「我跟你去。」
「你有興趣?」
「我想看你打球。」她瞇起眼笑。
他考慮了一下,最後揉揉她的發,點頭。
這是他,他的生活,別人口中渾渾噩噩、不求上進的生活,雖然不想讓許樹茵涉入太多,但是,如果她能及早識清他,對她或許是好的……
第六章
「肯」撞球運動館裡,近四十桌球檯,平常日子,平常時間居然已經開了八成。
乾淨的淺灰色地毯,蘋果綠的塑膠皮沙發,擦得光可鑒人的金色燈桿,挑高的天花板吸納了人聲鼎沸,球場裡的男服務生穿著白襯衫、黑西裝褲、黑背心,也有幾個著運動背心、迷你裙的女服務生穿梭其中,有別於一般人以為撞球場總是煙霧瀰漫、狹小、出入份子複雜的印象,客人也多是大學生和摸魚的業務員。
許樹茵跟在左桀身後走進撞球場裡,不少人放下球桿跟他打招呼。
他是這裡的常客,也樂於教新手,老闆一直要他來駐場,他卻不想受束縛,最後老闆只好換個方式,要他常來,開桌不收費。
「阿桀,等等比賽完教我們打球。」幾個女孩見了他立刻圍過來。
「明天吧!」他淡淡地笑,將還在好奇張望的許樹茵抓往臂彎裡。「待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好……這裡好大,好漂亮。」她仰頭望他,顯得很興奮。「我一直想來撞球場,不過都沒機會。」
他笑著戳她額頭,這個人哦,什麼東西到她眼裡都變得新鮮有趣。
左桀走到櫃檯拿他的專屬球桿。
「幫你保養過了,加油,我賭你贏。」櫃檯人員朝他比比大拇指。
「輸到傾家蕩產可別要我養你。」他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輕鬆,旋好球桿,開了一桌試試球感。
許樹茵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咬著可樂吸管,著迷地看他彎身打球的專注模樣。
他的腿好長,姿勢好帥,好迷人……
額前滑落一綹髮絲,他不受影響,穩穩地衝出第一桿,排成菱形的九顆球瞬間迸開,兩顆球滾進洞口。
「啪!啪!啪!阿桀好棒喔!」許樹茵十分捧場,用力鼓掌。
他朝她勾勾唇角,這個啦啦隊會不會太誇張了,不過,因為她在,他心情顯得十分愉快。
接著他又連進四球,許樹茵激動地站起來,球桌旁也愈來愈多人圍觀。
許樹茵緊張地盯著下一顆貼近台緣有些難度的號碼球,不知道他是不是能順利進袋。
左桀朝左方走了兩步,又回到白球前,甩開額前的發,彎身,往後拉開球桿,一顆星,入腰袋。
「漂亮——」許樹茵情不自禁叫出聲,四周的人也給予熱烈的掌聲。
左桀揚起笑容,許樹茵看得忘了呼吸。
接下來,剩下兩顆球也輕鬆入袋,掌聲再度響起,不斷有人為他今天的比賽加油。
左桀走到許樹茵身旁,低身含住她可樂的吸管,喝了口飲料,納悶地問她:「這是你第一次來撞球場?」
「是啊,怎麼了嗎?」
「沒什麼。」他笑。「你比我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