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有個神秘人護她,這回恐怕不見得會再一次那麼幸運,如果不能想辦法脫身的話,那就慘了。
「唉呀呀,我倒沒想到公子、小姐可能是匆忙出門。這樣好了,把二位身上的錢全都留下,不夠的就算是大爺我今天心情好,給你們方便,折個費嘍!」
「我們身上真的沒有帶銀兩……」
「如果真的沒錢,也有個折抵的法子,請這位漂亮的姑娘陪咱們逛逛街、賞賞景,這也是可以……咦?姑娘,你好面熟啊……」混混老大話說到一半,突然直瞧著她的臉,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
身後一個短頭髮的跟班上前來說了一句話。「大哥,很像那日……削了我頭髮的……」
另一個嘍囉立即下意識地摸摸腰帶,也認出她來了。「對呀!大哥,她就是那天在巷裡見到的那個穿男裝的姑娘!」
「咦?真的是你!」混混老大瞪著她,接著抬頭四處看了看,亭子四週一片空曠,不像有地方能讓人躲著,這不禁讓他的膽子大了起來。
易均均覺得頭好痛,擔心自己今天是脫不了身了,偏偏有個叫鳳七的沒神經傢伙,竟然還一臉無聊地打起盹來了!
「你的保鏢今天沒帶出來呀?」混混老大挺了挺胸,打算趁今天討回那天吃癟的一口氣。
「這個……各位大哥,上次冒犯了,真對不住,不如現在回鎮上去,讓我請各位一桌好酒好菜,算是跟大哥們陪個禮,如何?至於我的夫子,這不干他的事,請讓他先離開吧!」易均均快速地動著腦袋瓜子,想辦法自救。
如果能離開這個荒郊野外,回到鎮上,那求救脫身的機會就大了些。
「酒菜是一定要的,費用也不能不收,不過……這位公子長得挺俊的,我剛好有個拜把兄弟也愛這味兒的,這樣吧,你陪咱們兄弟喝酒,這位俊公子就陪陪我兄弟玩個一晚,那所有費用就算打平了。」
易均均此刻好想罵粗話。
混混原來這麼好當的?根本所有好處全給他們佔盡了!
她在心裡罵翻天,但表面仍然努力擠出笑意,正要試圖繼續周旋時,似乎閉目睡了一會兒的鳳七終於有反應了。
「真是麻煩!均均,如果我把他們幾個全殺了,這樣別說請一桌酒菜了,連半兩錢都不必付給這些人渣,你說是不是?」何鳳棲倚在竹欄椅背上,瞇著眼懶懶說道。
幾個混混愣了一下,老大的表情匆地變得猙獰。「你說什麼?!」
「鳳七,你……你少說一句啦!」她聽了差點昏倒。
她一直在努力安撫這批壞蛋,順便盡力保全他不受威脅,他倒好,不但不懂得看情勢逃跑,還火上加油,巴不得這群壞蛋抓狂砍人似的。
「你這不男不女的妖貨——」
老大還沒罵完,何鳳棲突地神情一冷,向他掃去一眼。
混混老大忽然渾身僵立不動,雙眼暴睜,極度驚懼地瞪著何鳳棲,彷彿見到了不敢置信的恐怖之事般。
「老大?老大,你怎麼了?」短髮的跟班發覺不對勁,上前推了推他。
結果,就見混混老大的上半身,竟緩緩向前滑動一寸,接著整個半身忽地從腰際分了開來,砰的一聲摔到地上,而沒了上身的兩隻腳,還一動也不動地穩穩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被這驚駭的一幕嚇住,時間恍若靜止了。
易均均的腦子一片空白,覺得好像墜入了一場惡夢中。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在瞬間就……腰斬成兩半了?
假的吧?這是障眼術吧?
「老……老、老、老、老大?!」短髮跟班臉色慘白,牙齒抖得喀喀作響,雙眼也睜得跟半身躺在地上的老大一樣。
接下來,幾個跟班皆腳軟地跌坐在地上,接著一面驚恐地嚎叫著,一面爭先恐後地用四肢連滾帶爬地逃離亭子。
「想跑啊?」何鳳棲冷冷笑著,隨手一揮,幾道銀白閃光倏地從袖中飛出。
易均均像是身處在醒不過來的惡夢中般,眼睜睜地看著剩下的三個小混混,在一瞬間變成了六大塊……
她忽然往反方向衝了出去,跪在路邊嘔了起來——
第四章
易均均倏地從模糊難辨的睡夢中驚醒,冷汗涔涔地瞪著黑暗的床頂,欲嘔的感覺在腹胃之間回轉著。
好像作了一場很長的惡夢。
夢裡的內容是什麼,她記不得了,只覺得那個夢好像是一種很恐怖、很恐怖的感覺……
發呆出神了好一會兒後,她才漸漸清醒。
清醒之後,卻又好像墜入了另一場亂七八糟的糊塗夢裡。
她還記得被爹爹罰跪祠堂,然後鳳七帶她出門,說是什麼戶外教學,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呢?
她推被坐了起來,抱著頭想了又想。
「我什麼時候回來的?什麼時候睡的?睡前又做了哪些事呢?」她愣愣地想著,偏偏整顆腦袋瓜好像一團棉紗般,白茫茫的、軟綿綿的,絲絲縷縷全都纏成了一團。
今天怎麼過得這麼渾沌?時間上有種連接不上的怪異感。
她疲累地閉上眼,覺得腦海裡好像有道聲音,不停地跟她說:不用回想、不必回想,既然想不起來,便是無用的回憶……
「嗯……不必回想……」她躺了下來,不自覺地跟著腦中那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反覆念道。
怪了,那個聲音……好像鳳七啊……
迷迷糊糊之間,她緩緩閉上眼,再度墜入不安的深眠之中……
「小姐……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搖醒了她。
迷茫地張開眼,發現夏兒皺著眉,靠得她好近。
「怎麼了?」她問道,覺得渾身軟綿綿的。
「該起身了,小姐,你從來沒睡這麼遲耶!剛剛一直叫不醒你,差點嚇死我了!」夏兒神情一鬆,吁出一口氣來。
「現在……什麼時候了?」她坐起來揉揉眼。
「都快日上三竿了。」夏兒有些稀奇地看著她。
平常三小姐這時候早就起床換好衣裳,精神奕奕地等著跟老爺或夫子們鬥法,或者想法子偷溜出門去了,很少看到她這般委靡不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