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魯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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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呼,總算舒服多了。」招福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還不忘整理著身上的新娘紅袍。「你不用擔心,老爺這會兒還沒進來,不會讓你挨罵的。」

  丫鬟臉都綠了。「夫人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了,可別再這麼亂來,要是傳揚了出去,丟臉的是老爺。」

  她搔了搔臉頰,困惑地喃道:「怎麼會傳揚出去?這兒只有你和我,也沒人會知道,何況每個人都有尿急的時候。」

  「奴婢當然是不會多嘴了。」丫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她傻笑兩聲。「那不就得了,又沒有人知道。好了,我會乖乖地坐著等老爺進來,不會讓你為難的。」

  說著便又蓋上頭巾,坐回喜床。

  「真是粗魯又沒見識……真不曉得老爺是看上她哪一點,我都比她強多了。」丫鬟在嘴裡咕噥。

  「你在跟我說話嗎?」招福作勢要掀頭巾。

  「奴婢沒說話。」

  「喔。」於是把小手放下,到最後已經無聊到玩起手指頭來了,肚皮在這時又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都什麼時辰了,好餓……」從早到現在,似乎都還沒吃到什麼東西。

  丫鬟可被她怕到了。「夫人你可別亂來,得等老爺進房才准吃東西。」

  頭巾後傳來悶悶的聲音——

  「這我知道。」

  這下只能等了。

  所幸沒有等太久,就聽到房門被人推了開來,招福連忙坐直身子,聽著腳步聲走近,一顆心又狂跳了起來。

  「恭喜老爺!」丫鬟福身道賀。

  楚漠然冷然一瞥。「你可以下去了。」

  「是。」她又福了下身,才退出新房外,也知道有人正等著跟她打聽消息,說不定還能討賞。

  待新房裡只剩下新郎倌和新娘,以及龍鳳花燭燃燒時發出的輕微爆裂聲,靜得讓人有些期待又不安。

  睇著坐在喜床的新娘子,大概坐得太久了,像只蟲子似的動來動去,楚漠然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當他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立即斂去了笑意。

  「老爺該不會是醉倒了?」見頭巾遲遲沒有被掀開,招福兀自咕噥,悄悄地掀開一角,顱見楚漠然沉著俊臉瞪她,趕緊放下。「嚇我一跳,原來老爺沒有喝醉,怎麼不出聲?」

  「你希望我喝醉嗎?」他挑眉問道。

  招福噗哧一聲。「我只是想到阿爹說過,成親這天會有很多來道賀的賓客向新郎倌敬酒,一下子就被灌醉了,就這麼一覺到天亮,所以不用擔心洞房的事。」

  「他真的這麼說?」楚漠然冷峻的薄唇又禁下住的上揚了。

  蓋著頭巾的腦袋瓜子用力地點了點。「先是我二娘偷偷的將我拉進房裡說,洞房的時候只要把眼皮閉上,忍一下就過去了,絕對不能發出半點聲音,否則會被人家說是淫蕩。我想了想這洞房還真是怪可怕的,就跑去問我阿爹,我阿爹那張臉馬上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吞吞吐吐地說新郎倌早就被灌醉了,啥事都做不成,教我不用怕……其實我也知道阿爹在騙我,不然二娘進門那天,街坊鄰居拚命地灌他酒,他也沒有醉倒,而且床鋪還嘎吱嘎吱地響,吵得我一晚都沒睡好……」

  楚漠然聽得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該說她口沒遮攔,還是坦然率真,只得執起喜秤,掀開她的紅頭巾,打斷她的叨叨絮絮。

  也沒半點新嫁娘該有的羞意,招福揚起眼瞼,衝著他直笑。「老爺穿這大紅蟒袍真是俊。」在她眼裡,他怎麼穿都好看。

  他似乎也開始習慣起她大刺刺的說話方式,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顱見她臉上的濃妝,險些被自個兒的唾沫給嗆住了。

  「這臉是誰幫你抹的?」

  招福連忙從袖內掏出了條手絹,猛往臉上擦去。「是不是很像猴子屁股?我就說不要,可是二娘說新娘子就要這樣才喜氣……」

  「別弄了。」見她越擦越糟,都快擦破皮了,楚漠然只得沉聲地制止,不過心裡卻因自己隨便一句話,她卻這麼重視在意,男性的虛榮心也不禁油然而生。

  她咧著笑臉,把眼瞇成了一條線。「老爺,這會兒應該可以吃飯了吧?原本阿爹塞了粒包子給我,就怕我在路上餓著了,打算在轎子裡頭偷吃,先墊墊肚子,可是轎子搖得我頭暈想吐,包子也掉了,什麼都沒吃到。」

  楚漠然臉色一凜。「轎子搖得很厲害?」這段路算是相當平坦,有經驗的轎夫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是啊,說不得是我太重,轎夫扛得也辛苦。」招福不疑有他地說。

  他在心中冷笑,大致猜得出是誰在背後搞的鬼,倒了兩杯酒,中間有條紅線連在一起。「喝過合巹酒,就可以吃了。」

  「那快喝。」招福接過其中一杯。

  「先喝一半。」楚漠然低聲提醒她,就怕她一口全喝光,喝了半杯之後再交換酒杯,最後一起飲盡。

  「好辣……」她皺了皺臉,嗆咳了幾下。

  「吃口菜壓一壓。」他好氣又好笑,大概找不到比她更不像新娘子的了。

  「老爺不……不吃嗎?」招福連挾了好幾口菜到嘴裡,兩頰都塞得鼓鼓的,說起話來口齒不清的。「偶……幫……你挾……」

  楚漠然橫睨她一眼。「嘴裡有東西就別說話。」得好好地教教她,往後的身份可不同了,不能再這麼隨便。

  「嗯……喔……」她努力嚥了下去,還用拳頭搥了搥胸口,差點就噎到。「老爺不餓嗎?東西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沒人規定要全吃完。」他倒了杯酒,輕啜一口。

  「這樣啊……老爺,我可以先把鳳冠拿下來嗎?它壓得我脖子快斷了。」招福不太清楚規矩,忍了好久,還是問了。

  「要拿就拿,不必問我。」見她可憐兮兮地盯著自己,楚漠然不知怎麼就是強硬不起來。

  「謝謝老爺。」招福馬上綻開大大的笑臉,起身摘下鳳冠,將它擱在鏡台上,接著便開始解開身上的霞帔和紅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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