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芸看出我的疑惑,忙向我解釋:「這家餐廳很特別喔,不但開在荒郊野外,而且沒有招牌,全靠吃過的人口耳相傳,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停好車,羅正德領著我們走進其中一間民宅,果不其然,裡頭鬧烘烘的,不大的空間擠滿了慕名而來的食客,餐廳裡外的熱鬧與冷清形成強烈的對比。
坐在角落的一桌,有人向我們招招手,羅正德便帶著我們走去,一桌差不多快坐滿了,看來我們應該是最後到的。
「這是我女朋友和她的朋友……這是我們班的同學。」羅正德為我們介紹著。
放眼望去,在座的人都有幾分眼熟,我正疑惑著,赫然看到鍾雋和辛克勤都在。慢著,剛才羅正德說,在座的都是他們班的同學,也就是說,鍾雋、辛克勤和羅正德是同班同學,美芸一天到晚來我們宿舍聊八卦,然後美芸和羅正德是男女朋友……怪不得鍾雋和辛克勤對我的事瞭如指掌,原來匪諜一直在我身邊。
我瞪了美芸一眼,她向我吐吐舌頭連忙躲到她男友背後,今晚她應該不是恰好遇到我們的。
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氣氛,大夥兒對我的到來似乎也有幾分驚訝,臉上儘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我心中暗暗叫苦,這裡荒山野嶺,不要說公車,恐怕計程車都找不到,想走都走不成。
這時,羅正德舉杯向大家說:「我們能同窗四年是很難得的緣分,現在即將畢業,將來能不能再聚還是問題,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盡興,不要留下遺憾。」
他說「不要留下遺憾」時,望著鍾雋、辛克勤和我三人。看來,這場鴻門宴是為我們而設的。
「乾杯!」大夥兒紛紛舉杯一飲而盡,不會喝酒的,也以果汁或茶代酒。漸漸地,在酒精的作用下,氣氛不再像先前凝重,大家開始談天說笑,品嚐這家餐廳著名的拿手菜,只有我依然很悶,一點兒食慾都沒有。
筱琪好心地悄悄在我耳邊說:「我知道你不太高興,可是既來之,則安之,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嘛!」
我看著她苦笑,要是能像她一樣少根筋就好了。
餐桌上的氣氛是熱絡的,可是,餐桌下似乎人人各有心事,各懷鬼胎。鍾雋和辛克勤從頭到尾沒有交談過,甚至正眼都沒瞧過對方一眼,連我這麼遲鈍的人,也感覺到事情不大對勁。
很意外地,這頓讓我食不下嚥的晚餐早早結束,我正暗自高興,竟然可以全身而退,羅正德卻高呼:「走吧!朝下一攤前進。」
「還……還有下一攤啊?」我驚訝地結巴起來。
「當然,吃飽喝足才有精神玩樂啊,慶祝活動現在才開始呢!」他很理所當然地回答我。
才開始?我快要昏倒了。
大夥兒興高采烈地走出餐廳,美芸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說:「你剛才怎麼一句話都沒說?真是白請你來了。」
「我要說什麼?」我不解地看著美芸。
「鍾雋和辛克勤為了你的事鬧翻了,解鈴還需繫鈴人,所以才找你來調解啊。」美芸望著我,眼神中有點兒責備的意味。
「拜託,找我來能幹嘛?難道要我對他們說:我已經名花有主,你們也別爭了,握手言和組個失戀陣線聯盟好了。」
「你豬頭啊!哪能這樣說。」她還真的用力敲了我的頭。
「所以我什麼也沒說啊!」我有些不悅地回答。
「喔!被打敗了啦!」
「小姐,我才被你打敗勒,莫名其妙把我騙來,還找了一堆看戲的,你是想怎樣?」想到就一肚子氣,聲調也不禁提高。
「我……我不想怎樣,只是正德不忍心看鍾雋和辛克勤多年友誼毀於一旦,所以製造機會讓你們三個好好談談,誰知道…
…「美芸愈說愈委屈,好像快哭出來似的。
聽到她這麼說,我也不忍心苛責,語氣稍緩和一些:「我當然也不希望他們為了我的事而不愉快,只是這樣的場合怎麼調解?更何況我的出現,搞不好只會愈弄愈糟。」
「唉!再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美芸無奈地說。
筱琪在我們身旁久久沒說話,好熱鬧的她很想跟著去玩,可是又顧慮到我的感受,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她終於開口說:「芷翎,我看你就跟著去嘛,一來可以找機會和鍾雋或辛克勤談談,二來這裡又沒車可坐,不跟著他們也不行啊。」
筱琪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眼前也只好跟著,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隊人馬陸續殺到KTV狂歡,我看了看四周,好歹已經回到市區,可以先鬆口氣。
這是一家自助式KTV,可以自備飲料食物,我看早有人準備好了,提著大包小包的走進去,進到包廂打開一看,幾乎全是啤酒。
不一會兒,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劃起酒拳,我則躲在一旁無聊地翻著歌本,沒事找事做。
什麼是眾人皆醉我獨醒,我開始能夠體會了。
有了點醉意後,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行舉止跟著出現,也許因為酒精的作用,使人卸下平常所戴的面具,把心靈深處那個極力隱瞞壓抑的自我給釋放出來,而我冷眼旁觀一場荒誕的鬧劇開始上演。
我不愛喝酒,更不愛喝醉酒的人,可是如果他們喝醉了而忘了我的存在,那倒也好。
可惜,事與願違。
鍾雋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帶著一身酒氣,悄悄地伸手攬住我的腰,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輕輕地把他的手撥掉,不解地望著他。
他沒說什麼,只是微笑地看著我,又伸手將我攬進他懷中,我連忙掙脫,有些不悅地看著他說:「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喝醉了嗎?」
他依然沒說什麼。
我推開他,起身換了個位置。
由於光線太暗,我犯了個嚴重的錯誤,不小心坐到辛克勤旁邊去了。
辛克勤的狀況比鍾雋好不到哪兒去。
「你要不要唱歌?有沒有點歌來唱啊?」他滿口酒氣地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