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哥……為什麼要讓他碰?我不要啊……」所以,她根本就是拳打腳踢的。
陳醫生一直都是這個家庭的家庭醫生,他當然知道該如何讓紫璃鎮靜了。
「哥哥生病時,不也是我來醫治的嗎?」他耐心的問。
「可是……」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你……最後一次沒有醫好哥——你讓他不見了好久……」
所以,她怕陳醫生碰她,因為,她怕自己也會變不見了呀!
如果只是離開其他人,她不在乎,但這次不同,這次她的哥哥在啊!
「小璃兒再也不想跟哥分開了,只有哥會愛我……」在她的印象裡,一直只有陪在她身邊的年長哥哥。
只是,他最後也選擇跟她說再見了。
「你不是有幻風嗎?他也很愛你的啊!」陳醫生試著喚醒她迷失的心魂。
「幻風——」她茫然的皺起眉,似乎在回憶這個名字,突然,她控制不住的哭了,「他——只會欺侮我啊!他……都用老——都用爸來恐嚇我!」
殷幻風乍聽她的話,心底有悲又喜。
喜的是,她居然沒有忘了他,畢竟他們才相識幾日。
悲的是,他之前真的不該老是欺侮她,讓她不懂他的心。
看到殷幻風難過的指著紫璃手上的鑽戒,陳醫生循循善誘的問道:「這枚鑽戒好美,是誰送你的?」
紫璃的眼神突然充滿晶亮的光芒,「是——愛我的人!」
她倏地自床上跳下,跑到梳妝台前,打開抽屜,取出一隻錦盒,「還有我老……我爸送我的……」
她取出那條殷幻風曾親手替她戴上的項鏈,「爸送我的……」
可她又用手緊壓著頭,「好痛喔——怎麼不記得是誰送的呢?我……」她抬頭看著眼前的每一個人,「咦?又好像是最愛我的人送的耶!」
這樣就夠了!殷幻風突然不想再逼她了,「對——是你老爸送你的,他最愛你了!」
「不行喔……」她很緊張的觀看四方,小小聲的說:「不能叫老爸了,他會生氣的,他只是哥的老爸……卻不是我的,我只能叫爸……」
「不要說了!」殷幻風幾乎已經猜到她昨天與紫世昌談了些什麼。
「爸……爸……」她低喃著,「這樣也好!跟哥不一樣了……」
紫世昌就站在門口,他的淚一顆顆自眼眶裡滴落。
「夠了——老爺,我再也受不了了!」游王香難過的衝到紫世昌的面前,「她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就多愛她一點吧!」
「放肆!」雖然有著感動、傷懷,紫世昌還是選擇冷漠以對,他轉身想離開,不想也不敢看到眾人的目光。
「爸——又生氣了……」紫璃只是低喃著。
「沒事,他沒有生你的氣。」這一刻,殷幻風擁著紫璃,他說出了真心話,「我願意一輩子當你的哥哥,只要你能恢復過去天真無邪又傻氣的快樂女孩就好了。」
他要的不多,只想看到她笑就足夠了。
只是如此而已啊!
可游王香卻大爆冷門,她站在紫世昌的身後吶喊,「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聰明……可我一直以為那樣是在幫你們啊……」
紫世昌回過頭,他的淚水已經抹去,「你太不知分寸了!我看你是不是該回家吃自己了?」
「阿峰少爺不是小姐害死的啊!」游玉香說出積藏在她心底的秘密。
頓時,眾人都驚訝的愣住了。
「他是……自己……自殺的……」
「不……」紫世昌難以接受的抱頭大叫。
「我、我就是怕您受不了這個打擊啊!」游王香悲泣著,「太太過世時,將小姐交給我……太太還要我幫她照顧您——「如果您知道您深愛的兒子是因為受不了您給他的巨大壓力,才踏上那條不歸路……我怕您一定會承受不起的,我只能偷偷地藏起少爺放在小姐身上的遺書……」可她從來都不想害小姐的啊!
「是奶媽拿走的,本來哥要我交給爸——可奶媽一定要拿……」紫璃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
「不要生我的氣……哥……我……也有生奶媽的氣……」紫璃的嗓音帶著哭腔。
「我……自作主張,想讓老爺以為少爺是因為和小姐一起玩水,才會不小心溺水的……我沒有想到您會一直怪小姐……」她當初真的是一片好心,只想讓紫世昌能度過喪子之痛。
「小姐是無辜的——她只記得少爺將遺書藏在她的身上,要她一看到您就一父給您,少爺的——心中也有好多恨意啊……」她是唯一看過遺書的人,深知所有的內幕。
「阿峰——」他做了什麼呀?
這一刻,紫世昌彷彿老了、倦了、累了,他面容哀淒的人叩令道:「拿阿峰的遺書過來!」他要親眼看到才肯相信。
游王香一呆求地道:「老爺——您要堅強……」
「拿來!」紫世昌憤恨的叫道。
游玉香默默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取出她藏了N年的遺物。
同一時間,殷幻風將紫璃緊摟在懷中,他已經知道,在這場紛爭中最無辜的人也是最受傷害的人就是他的愛妻。
紫世昌以顫抖的手打開已經泛黃的遺書——老爸:當您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對不起,辜負了您的深刻期待,可您知道嗎?我的壓力大到我已經無法負荷,因為您的愛太沉重了啊!
您一直不重視小璃兒,您可知她幼小的心靈已經受到莫大的傷害了嗎?
我發現她竟會試著忘記這現實的一面,而只活在她的幻想世界裡。老爸,這樣好嗎?
我畢竟只是她的哥,您將照顧她的責任全推到我的身上,我……有時真的很恨您,我擔待不起這麼沉重的負擔啊!
老爸,愛她吧!將您對我的愛全轉送給她,讓她做個快樂的小姑娘吧!
阿峰邊流淚邊看著愛子留給他最後的話語,紫世昌的傷心無人能懂。
他後悔自己為何會那麼注重名利,以致讓獨子因受不了沉重的壓力而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