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秀雅瞇起眸笑望著她,「你是廚娘?」
「不是。」她的廚藝還不到這種程度。
「這裡怎會搭個灶房,好突兀呢!」她左右看看,一副主人的模樣,壓根不帶奴婢的卑微。
「因為需要。」柳露水已不想回答她了。
「你這是什麼口氣?」秀雅乃是江森之女,從小自在慣了,個性不受管束。見柳露水居然用這種態度回答她,讓她心頭頓起一把火。
「你我同為奴婢,你說我該用什麼態度?」柳露水被她的氣焰威迫得好委屈。
「你真是。」秀雅逼視著她,「你以為自己是誰,咱們四少爺——」
「秀雅!」就在她差點說溜嘴的同時,秦振沙正好走進來阻止了她。
「……四少爺。」看見他板著張臉,秀雅才知道自己似乎說得過火了,於是趕緊道:「是……是奴婢多話。」
「沒事。」秦振沙冷然含威的臉色直望著柳露水,這才道:「別吵她做點心,我們過去吧!」
「是的四少爺。」她這才興高采烈的跟著他離開,還大膽的勾著他的手臂,但奇怪的是秦振沙並沒推開她。
柳露水緊抿著唇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疑惑著那位姑娘當真只是位婢女嗎?
她更討厭自己的是,見他們這麼親匿的走遠,她心口竟像是梗著什麼,呼吸突然變得困難,還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在胸臆中氾濫,惹得她好想哭……
柳露水,爭氣點兒,何苦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沒用呢?
「哥,我好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這裡,點心我也不想做了,可不可以?」若不是大哥,她壓根不在意什麼一千兩銀子,她真的累了……
就在這時候,張大娘過來探望,「露水……露水在嗎?」
聞聲,她趕緊拭去淚水,強迫自己笑著說:「我在,是張大娘嗎?」
來到門邊就見張大娘徐徐走了進來,東張西望了會兒,「這裡就是北鎖苑的灶房?」
「是。」柳露水強顏歡笑著。
張大娘注意到她難過的神情,「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好,似乎愁眉不展的……咦?眼睛還紅紅的呢!」
「因為我太沒用了。」她苦笑。
「點心做不來?」搖頭一歎,張大娘拍拍她的肩,「別惱,另外三位丫頭情況也差不多,總會否極泰來的。」
「聽你這麼說,我總算好多了。」柳露水這才想起,「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哦!一方面是想來看看你,另方面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張大娘從袖袋裡拿出一封信交給她。
「這是?」一看上頭的字跡,柳露水著實吃了一驚。
老天,大哥是傻了嗎?怎麼可以將信交給別人,倘若讓她的行跡敗露,那該怎麼是好?
「怎麼了?剛剛我去市場買魚肉,一位自稱你大哥的人要我轉交給你,難道這不是?」張大娘疑惑地問。
「是,是我大哥,謝謝張大娘。」她趕緊將信收進衣襟內。
「說真的,我還不知道你有位哥哥在蘇州呢!」
「我只是沒對其他人說起自己的事。」一抹苦澀的笑容出現在她的小臉上,「也不知從何說起。」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攢銀子一定很辛苦,有話可以找我說說。」張大娘笑了笑,「做點心上還有問題嗎?」
「問題很多,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做,四少爺說冰釀不是釀酒,只是用極冰的東西調製而成的。」
「是這樣呀!」張大娘蹙起眉,「對,經你一說,我倒想起我有位親戚因為與皇商有點關係,經常來往各國,曾提過有些地方的食物很特別,都是咱們中原人沒接觸過的。」
「這麼說,老爺離開過中原了?」柳露水好奇地問。
「這倒沒……至少我待在秦府這二十幾年不曾見老爺遠行過。」瞧她憂急的模樣,張大娘拍拍她的肩,「放心,我那位親戚過兩天會路過蘇州,遇到他我會再問問的。」
「那一切就麻煩你了。」對於張大娘的好,柳露水可是感激不盡。
「快別這麼說,那我先回去忙了。」張大娘對她笑了笑,便走出門外。
望著張大娘的背影,柳露水的眼眶突生熱氣,因為這抹慈祥的背影,又讓她忍不住想起了娘。
「唉!別想了,還是趕緊幹活要緊。」她起身收拾桌面,才發現胸前有樣東西,「對了,是大哥的信。」
她趕緊走到屋外看看附近無人,這才打開信……
大哥說已確定殺害爹的人就是秦振沙!
怎麼會呢?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的半肯定,直到現在的確定,已在她心底造成不一樣的影響了。
如果真是他,那她該怎麼做呢?
她再繼續看下去……
大哥要她今晚想辦法潛進秦振沙的書房,將擒私黨的資料偷出來……可是,什麼是擒私黨?記得上回阿三也提及這名。
「我該怎麼做才好?」她直重複著這句話,心跳不斷加速。
問題是北鎖苑現在已有人看守,她該用什麼辦法潛入才不會被發現呢?
*** *** ***
今晚的夜色非常深沉,就連星月都看不見,只剩下寒沁的露水。
對,是露水。
柳露水小心翼翼地走在長廊上,踩著濕漉漉的地面,就好像踩在自己的身上,是這般沉重與無奈。
為什麼她始終無法相信秦振沙就是她的殺父仇人?是因為那份好感影響了她的判斷嗎?遠遠地站在樹蔭下,柳露水望著遠方那幢屋子,她知道他的寢居就在那裡,而書房是在另一頭。
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她告訴自己既是大哥想要得到的東西,就算死她也要拿到手。
於是她利用黑幕做為掩護,加快腳步朝那兒移動,一路上不停左顧右盼,好不容易到了書房外,她輕輕推開門閃進裡頭。
「什麼資料名冊在哪兒?」她一手撫著胸口,緊張的在裡頭東翻西找,就在這時候屋內燈火陡然亮起,就見白天那個女人面露冷笑來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