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菁驀然掉頭就跑。
濛濛放下捂著嘴的手,輕歎。「相公,如果華山派門人一起阻擋你報仇呢?」
君蘭舟沉默片刻。
「你希望我如何?」
「只找罪魁禍首,放過無辜者吧!」
「……好。」
濛濛感動地環住他腰際。「謝謝你,相公。」
如今她也多少瞭解他的脾氣,要按照他的個性,誰惹他他就毒死誰,一個也不會放過;但現在為了她,他承諾不傷害其他人,這是十分不容易的讓步。
她,也只能做到這樣。
*** *** ***
華山派的練武場上,君蘭舟摟著濛濛佇立於正中央,前方是華山派所有門人,可就不見華山派掌門人。
徐緩地,杜菁走到濛濛面前,先看一下君蘭舟,再望定濛濛。
「濛濛,我師父說他沒有說謊。」
「不,他一定有說謊!」濛濛異常堅定的相信君蘭舟。
杜菁又瞄一下君蘭舟。「濛濛,你知道他是誰嗎?」
濛濛也瞥一下君蘭舟,狐疑地。「他是我的相公啊!」
杜菁嚴肅地搖搖頭。「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他的家世……」
「家世?」濛濛低喃。
「當年武林中有七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心性狠毒、凶殘無比,曾在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是七個恐怖的煞星,而你的夫婿……」杜菁又瞟向君蘭舟。「是那七個魔頭其中之一的兒子……」
濛濛驚喘,猛然回眸看君蘭舟。
「對,他是那樣可怕的魔頭的兒子,」杜菁點著頭說。「但他居然都沒告訴過你,你想他真會對你說實話嗎?」
濛濛沒有出聲,依然駭異的盯住君蘭舟,而君蘭舟始終面無表情,連半絲波動也沒有,就好像他根本沒聽見杜菁的說話,可是,他的眼神是那樣溫柔,充滿了無盡的憐愛,每當他語氣生硬的叫她閉嘴,卻又一面倒的順從她所有的要求,他就是這種眼神……
「不!」濛濛匆地回過頭來。「我相信他,他不會騙我!」
「你……你真傻呀,濛濛,」杜菁又憤怒又焦急的跺了一下。「你還聽不懂嗎?他是恐怖的魔頭教養出來的兒子啊,他……」
「無論如何,我相信他不會騙我!」濛濛從不曾如此肯定過。
「那他為何不告訴你他是誰?」
「我又不是武林中人,他告訴我那些又有何意義?」
杜菁窒了一下。「那他醫術那樣高明,卻又狠心不去救能救的人,你又想怎麼解釋?」
「那只是他的個性,」濛濛平靜的解釋。「就像他很小氣、很吝嗇一樣,那只是他的個性其中之一。就如你所說的,人家憑什麼一定要華山派收留人,同樣的,人家又憑什麼一定要他救人?」
杜菁頓時啞口無言,好半天後,她才又勉強說出話來。
「老實告訴我,濛濛,你為什麼那麼相信他,只因為他是你的夫婿嗎?」
濛濛看著她一會兒,忽地垂下眸子去,沉默了許久、許久後,她才抬起眸子來,堅毅的面對杜菁。
「不,因為我愛他!」
霍地,環住她的手臂猛然縮緊了,但君蘭舟依然是面無表情的。
「我愛他,」濛濛語氣更重的又說了一次。「所以相信他。」
「但若是你愛錯了人呢?」杜菁脫口道。
濛濛緩緩仰起眸子對上君蘭舟的眼,純真的目光中是單純的信任。
「我無怨無悔!」
「可是……」
「夠了!」君蘭舟突然出聲了。「在我出門前,家父曾囑咐我,倘若掌門人已有悔意,便放過他一命,倘若他毫無悔意,屆時再殺了他。但看來掌門人是毫無悔意……」
聽前半部,杜菁一陣狂喜,再聽到後半部,杜菁又是一臉惶恐。
「不過……」君蘭舟深深凝住濛濛。「算了,仇恨忘了也罷!」
「相公,你……你……」濛濛驚喜的把臉埋進他懷裡,因為她快哭了。「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啊!」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做這種無限度的讓步的。
「謝謝你!謝謝你!」杜菁也高興的直道謝。
就在這時,華山派的正門內猝然慌慌張張的奔出一人,口中並大叫著。
「不好了!不好了!掌門人自殺了呀!」
結果,一陣慌亂後,練武場中只剩下君蘭舟和濛濛,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後……
「濛濛。」
「是,相公。」
「去探望過墜兒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是,相公。」
於是,他們上了馬車,靜靜的離開華山派。
華山派掌門人畏罪自殺,那種事與他們無關,因為在君蘭舟決定饒華山派掌門人一命時,對他而言,事情已結束了。
終於,他可以回家了!
終曲
「相公,不要這樣嘛,相公、相公……」
閻羅老大好奇的看著濛濛追在君蘭舟後面跑,而君蘭舟抱著兒子理也不理她,兀自大步走向廚房。
「現在又是什麼戲碼?」
獨孤笑愚哈哈大笑。「大概是弟妹又纏著蘭舟要他開義診了!」
閻羅老大也笑了。「濛濛那孩子真是善良啊!」
「老爹,」獨孤笑愚擠著笑眼說。「所以我說我們為蘭舟擔心全都是白費功夫的!」
閻羅老大搖搖頭。「說什麼稀世難尋,結果沒兩年就讓他碰上了。」
獨孤笑愚蹺起二郎腿晃呀晃的,興味盎然地看著濛濛和君蘭舟又一前一後的從他面前經過,濛濛依然可憐兮兮地追在君蘭舟後面。
「你相信嗎,老爹,弟妹到現在還不知道蘭舟會武功呢!」
「真的?」閻羅老大失笑。「她這麼糊塗?還是愚蠢?」
「不是糊塗,也不是愚蠢,她是單純,除非必要,凡事她都不願想得太複雜,大概就是這樣,她才能夠不在意蘭舟那種古怪性子吧!」
閻羅老大直點頭。「他倆可真是合對!」
獨孤笑愚又噗哧笑了。「確實、確實,一個狠毒,另一個善良;一個小氣,另一個大方;一個沉悶,另一個活潑;一個深沉,另一個單純,他們真是再合對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