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的路徑不得不經過仲子璽房門口,她從仲子璽沒關的房門後,瞥見他爬上爬下地不知道在修理什麼。
「你在做什麼?」
「熱水器壞了,我在看看哪兒出問題。」
「怎不找師傅來修?」
仲子璽頭也不回,繼續查看著。「我沒有錢,自己修就好。」
「你……當真什麼錢都沒帶?』
仲子璽拆開了熱水器,檢查裡頭的線路。
「你過什麼生活,我就過什麼生活。」
他說得毫不遲疑,徐季甄訥訥地站在房門口,視線忍不住往房裡飄去。
他蓋的棉被又薄又舊,房裡只有一張斑駁的木桌椅,連衣櫥都是鐵架加塑膠套拼湊起來的大賣場便宜貨,她不知道仲子璽為何要這樣做,如果用他的身份來衡量,這裡簡直是難民營。
「子璽,你……』
習你喊我粽子就好。」他一個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她說道:「我什麼都沒帶,但是帶了我最寶貴的一樣東西。」
只見他放下手中熱水器的零件,伸手往他的行李箱摸去。
徐季甄注意到了,他把他那個「最寶貴」的東西拿出來前,特地將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好似怕弄髒了這個東西。
她看見一本書,用一層層柔軟乾淨的毛巾包好,仲子璽小心翼翼地打開後,她看見自己的日記本。
「我的……日記。」她深吸了一口氣,在仲子璽心中,這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我都看過了。」他拿著她的日記本。
「以後你愛喊我粽子便喊,不要再顧慮我的身份。我什麼都不是,就只是你的老公。」
「偷看……偷看別人的日記…是不對的。」
季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話開始斷續,她大口呼吸,匝力要平穩氣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快要壓抑不住心頭的澎湃情緒。
自己被感動了嗎?願意再和他重頭來過嗎?
她找不到答案,思緒紊亂。自己仍愛著他,也就是這樣,她不願意兩個人再一次面對那如天地般的差異,讓他為難,也讓自己痛苦。
但仲子璽雙手捧著她的日記,眼神是那樣的真誠,全然沒有仲家大少的那份傲氣,自己該如何面對?
「季甄,我不求什麼,只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現在或許覺得這樣很好玩、很新奇,但一個月、兩個月過後,你不會習慣這種平民百姓的生活,我們之間還是有跨越不了的鴻溝。」
她受過傷的心仍築著一道圍牆,仲子璽不怪她,他知道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他將日記交到她手上,淡淡地說道:「不管是一個月還是一年,我部等。我等你一個相信。」
破舊公寓的樓梯間,那句「我等你一個相信」似乎迴盪其中,仲子璽濃烈的情感不斷擴散,震得季甄不知如何應對。她拿起日記本,回頭往自己住處衝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起漣漪,她只想這樣靜靜地回憶著與他的種種,再也不想走進那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 *** ***
清晨,仲子璽依然是第一個到「甄真快遞」的人。
他捲起袖子先是幫忙打掃,等到員工和徐季甄都到了,他就到她的辦公桌前報到。
「錄用我吧!我什麼都會做。」
「我們缺的是快遞員,你不適合。」
「我會騎車、體力好,最重要的是我有經驗,這點你知道。」
季甄的好友走來,看了看仲子璽,對她說道:「季甄啊!這位仲先生天天來,我們大家都覺得好感動,你就用他吧!」
又一個同事走近。「季甄啊!他有經驗喔?那很好啊!怎麼不錄用?」
「還是你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現在公報私仇啊?」不知情的人亂猜一通。
季甄馬上解釋道:「你們在胡說什麼?我覺得他不適合是因為他的家境……」
仲子璽立刻接話:「我現在窮得很,不工作沒飯吃,所以會認真打拼,還有什麼不適合的原因?」
他低下頭,用一種她實在無法拒絕的眼光投射在她臉上。「我說過,你過什麼生活,我就過什麼生活。」
仲子璽的舉動讓季甄知道沒有理由再拒絕,她答應他到公司上班,不過心中想著,等再過些時候,仲子璽真正知道他們倆的生活根本是天差地別,新鮮感過了,他自然會打退堂鼓。
翌日,仲子璽還是第一個到公司,他換上了公司制服,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T恤,季甄走進來後,看著高大的他站在辦公桌前:心情似乎雀躍不已。
「老闆娘,今天我送哪條路線?」
「台北的路你都熟了嗎?」
「我昨天仔細研究過地圖了。」仲子璽一夜沒睡。
「光看地圖是沒用的,要實際走才知道。」季甄有意無意地為難他。「你不用送件,給你三天的時間去熟悉路徑,三天後我要考你。」
「好,我這就去。乙話落,仲子璽轉身就走。
一旁進來的同事有些不忍。「季甄啊!就算是本地人也沒這麼快記得住那麼多路,你這樣會不會太狠心了?他不是你老公嗎?」
大家對於他們倆的關係似懂非懂,季甄淡淡地說道:「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要再提,他如果真的想要在這裡上班,這個要求不過分。」
季甄說完便埋首於客戶的資料中,開始規畫今天的快遞路線。
而仲子璽當真牽了一台機車,地圖往置物箱一塞,便發動離去。
聽著機車漸漸遠離的聲音,季甄心中油然泛起陣陣的擔心,外面太陽那麼大、台北車輛那麼多,他要是不小心騎,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今天的時間似乎特別難捱,好不容易天色暗了,所有外務人員都回來了,就是還不見仲子璽
「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他就好。」
季甄讓大家部先下班,自己獨自開了盞小燈,等著他。
等到她快打瞌睡,才聽見機車聲,她馬上探頭向外望。「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