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你說。」
「二爺似是叫說,應如意,連妳也想背叛我嗎?」
「當真?」趙子揚猛一揚臉。
嚴仲卿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趙子揚眼珠子轉了轉,蹙蹙眉,然後轉向嚴仲卿,突然發現什麼似,上下打量他,跟著嘴角勾起來。
「仲卿,可否有人對你說過,你是個好看的男子?」
嚴仲卿一怔,隨即苦笑一下,有些難為情。「二爺,請您別跟我說笑了。」
趙子揚嘻嘻一笑。忽問道:「你說你與如意說說笑笑,聊得很是開心,而後,二爺驀然出現,事情便發生了,是不是?」
「確是如此。」嚴仲卿又怔一下,不明白三爺的用意。
「那我就明白了。」趙子揚點點頭,解開謎似。「你放心,仲卿,沒你的事,二爺只是在嫉妒。」
「啊?」嚴仲卿一頭霧水。「三爺,我不明白您所說的。」
「你不必明白,連二爺自己也未必明白。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事,你就將這話轉告給嚴管事,省得他操心。」
嚴仲卿只能點頭,將信就信。轉過頭,忽見趙子昂走進帳房,驚道:「啊,二爺。」
趙子揚回過身,嘻笑道:「二爺,什麼風將你吹到帳房來。」
趙子昂瞪瞪他,蹙眉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安撫人心啊。二爺你日前那驚人之舉,使得府裡上下人心惶惶,我不過來安撫一下怎行!」
趙子昂又瞪瞪自家兄弟,再掃了一旁嚴仲卿一眼。
「二爺……」嚴仲卿幾分不安。
「嚴管事呢?」
「啊?二爺——」嚴管事回帳房,吃驚叫道。
「你回來得正好,我有事找你談談。」趙子昂不笑不動,光站在那裡,便逼得人忐忑不已。
「二爺,您有什麼事找我……找我談……」嚴管事不禁看看侄子,又看一眼趙子揚。
趙子昂轉向趙子揚及嚴仲卿,下逐令。「你們兩個都出去。」
恐怕是為了侄子仲卿的事……嚴管事心裡更加不安。
「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談,非得趕我們出去?」趙子揚嘻笑。
「你再囉嗦,我就讓人架你出去。」
「是,我走便是。」
趙子昂就近坐下。「你也坐吧,嚴管事。」
嚴管事坐歸坐,為了侄子的事卻坐立難安,期期艾艾道:「二爺……仲卿那孩子鹵……鹵莽不懂事……若惹了二爺您生氣,請二爺大……大德大量——」
趙子昂抬手打斷他。「他叫仲卿是吧?多大年紀了?」
果然是為了仲卿的事,嚴管事戰兢回道:「二十四了。」
「二十四?那麼跟子揚年紀相仿。成家了沒?」
「還沒。那孩子雙親早逝,沒來得及替他娶親。」
「那麼,有中意的人家沒有?」
嚴管事點頭。「仲卿在家鄉有一名喚惠珠的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惠珠是個好姑娘,可惜她爹早逝、她娘多病,底下又有一雙年幼弟妹,全仗她一人替人洗衣勉強養家度日。仲卿每月固定寄錢給惠珠。他也努力攢錢,打算早日迎娶惠珠,照顧她一家老小。」
「他有對象了是嗎?」趙子昂表情動了一下。「那好,你讓他馬上準備,迎娶對方。看需要什麼,就由趙府做主負責,讓他即日成親。」
「啊?」嚴管事不由得一呆,半張著嘴合不攏。「可……可……」
「你讓他馬上開始準備。需要多久時間?一天?兩天?夠不夠?我會吩咐趙總管,盡快把需要的東西辦齊,這兩日便辦好,讓他兩日後便動身去迎親。」
「二爺……」嚴管事總算吁口氣過來,大喜道:「多謝二爺!謝謝二爺!」原以為禍事臨門,沒想到峰迴路轉,竟是這等喜事。「我馬上告訴仲卿這個好消息!」
「快去吧。另外,讓人傳話給趙總管,叫他過來見我。」一貫冷肅的神色霎時似乎閃動一下。
*** *** ***
嚴仲卿娶親的消息傳到應如意耳裡,她只覺腦門轟然一響,死盯著面前的人。
「真的嗎?藕生。妳沒聽錯?」含苞未放的蓓蕾就這麼夭折,「尚未出師身便死」,未免太慘了。
「千真萬確。」藕生用力保證。兩人站在北院門處,隔著一道高檻,一個在檻外、一個在檻內,因為二爺下令,沒有他的允許,不許應如意踏出北院一步,所以藕生來找應如意,兩人也只能如此檻外檻內站著相對。
「妳這麼確定?」聲如游絲,有氣無力。
「當然了。」藕生不察有異。「聽說還是二爺親自應允,由二爺作主,採辦迎親所需的一切物品,還讓趙總管盡快辦成,好讓仲卿哥哥早日動身去娶親。」
天黑了,地暗了,應如意但覺天地霎時昏暗無光。好不容易遇上個理想——好吧,她自以為是的對象,一見如故又談得來,心中結出小小蓓蕾,哪知含苞尚未放,便干死夭折永遠也開不了。
唉唉,怎麼還打採得起來。
藕生還興高采烈說個不停。「二爺真是好心的人。我一直很怕二爺,沒想到二爺他心地這麼好。若不是二爺,仲卿哥哥恐怕無法這麼順利就娶親,多虧有了二爺,全仗二爺幫忙,二爺真是太好了——」
二爺、二爺、二爺!
開口閉口二爺,右耳左耳全是二爺,上也二爺下也二爺。二爺!二爺!二爺!
「藕生,」她匆匆打斷藕生。「我覺得有點頭暈,我先走了,改天再說吧。」撩起衣裙下襬,轉身匆匆離開。
「如意姐!如意姐!妳沒事吧?」藕生擔心追喚兩聲,想追上去可又懼怕二爺,不敢隨便跑進去。
應如意已經聽不見她叫喚,氣沖沖一古腦兒跑到「去雲軒」。剛踏進去,不巧有人由內出來,收腳不及,硬生生撞上去。
「啊!」如同撞到一堵牆,厚實又堅硬,並且穩如泰山,晃都沒晃一下下。
「慌慌張張做什麼?」又是那冷冰冰的聲音。她已經聽得十分習慣,他一張口,她便已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