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皇帝,讓她好害怕。不必理智提醒,她全身就抖得像是正站在嚴冬的雪地裡。危險、危險、危險!
「啊!」然後,因為耳垂被輕輕咬噬,讓她整個人巨震,驚叫出聲。要不是被皇帝牢牢抱著,她一定會跳個半天高。
「別怕,朕在這兒呢。」害她驚跳的人如此說著。提供寬闊的胸懷容她棲臥,讓她安心。
明恩華努力壓抑住想要撫向小嘴與耳朵的衝動。被吻的嘴巴失去吐息與說話的功能,而被咬的那只左耳,彷彿燃起一把火,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已經燒成灰了……
「剛才說到哪兒了?」皇帝半坐起身,健臂輕鬆在她腰側一握,她整個人側坐在皇帝腿上,又被他牢牢抱住。「啊,是了,就是朕期許妳能好好為朕分憂。妳有這個能力,為何要避居在明夏宮?詠春宮雖然很努力在做事,然而近來行事是有些過了,這就是專擅的壞處。聰明如妳,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嗯?」
他的舉止無比自然,像是兩人間常常這樣做,且已經做了千萬次一般。可事實卻並非無此!帝王或許對許多女人這樣溫存過,但這對她來說,卻是第一次!她很清楚的知道這點,所以即使被皇帝的柔情敗得潰不成軍,也抹去不了心底深處那股恐懼感。
太刻意了。不該是這樣的……
「怎麼不說話呢?恩華?」突然輕喚出她的閨名,讓她身子又一震。讓男人輕笑出聲。「在房內這般拘謹,該如何是好?」
「皇、皇上……請、請您別……」她甚至連裝都再也裝不出平靜語氣,說出口的一字字,都在喘息間破碎得難以辨認。不由自主的失態,讓她恨不得在當下就死去。
夠了!夠了!拜託,不要更多了……
而皇帝似乎覺得這個漫長的夜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因為他折騰人的花樣還在不斷更新中……他的手在她身體上遊走,他的唇在她臉上烙印,種種種種無法想像、難以啟齒的動作,一點也不臉紅的施展出來,滔天烈火似地,將她的神智燒盡,不留絲毫餘地。
這是一個……如果他願意,就可以教女人在情慾中甘心死去的調情聖手……
不知是來自初識的情慾,還是無可遏抑的心痛,當越過最極致的那一刻,淚水悄悄從緊閉雙跟裡淌出……
月影悄然西移,一夜春宵未歇,糾糾纏纏至黎明。
*** *** ***
咚咚咚咚咚——
位於宣政殿廣場上的更鼓樓,傳來五通鼓聲,是五更天了。
卯時,通常是皇帝應該醒來的時刻,也該是整個上皇宮都忙碌起來的時刻。
然,本該卯時起身的人,今日居然破天荒晏起,直至辰時方才從明夏宮離開,勿勿趕往宣政殿而去,將那些負責服侍皇帝穿衣的更衣御侍給趕得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他們生平第一次在皇帝行進時為他洗臉梳發更衣著裝,一切都要快快快!既要快,又不能出錯,當然更不能為了求快而動作粗魯,讓皇帝感到不適。而且皇帝在穿衣的同時,左右手都各拿著幾分奏章看著,因為那些奏章都是今日朝議上要討論的事項,還是得再多看一下,以防有所疏漏,而這,當然讓更衣御侍們的工作進行得更加困難。
皇帝大人無視眾人的忙碌,最外層的龍袍才套上,人便逕自往前殿移動,踏上宣政殿前的最後一刻,帝冠才剛戴好呢。
「皇上駕到——」御前領侍洪亮渾厚的聲音廣佈於大殿每一個角落。
「吾皇萬歲萬萬歲——」群臣一致躬身朝拜。
當這些聲響在前殿響起的同時,後殿的一大票人都虛脫的倒在地上喘大氣,無一例外。
向來勤政的紫光帝,即位以來第一次早朝遲到,自然引起了廣大的關注,並且造成了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後果。
天曉得這兩年來庸碌無為、表現平凡的明夏宮,怎麼會突然得到聖眷?
她究竟做了什麼?硬要說的話,也不過編寫了一冊無關緊要的童蒙書,似乎還不足以讓皇帝另眼相待不是嗎?
難道這兩年來,明夏宮「老實本分」的性情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另有高超手段,讓皇帝為之沉迷?沉迷到甚至忘了要保持朝廷勢力的平衡?這明家已經如此勢大,若是再出現一個寵妃,那明家還不飛天了?!
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麼呢?
而,那個能令皇帝生平第一次晏起的明夏宮,又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 *** ***
匡!碰!砰鏘!
不夠!丟得還不夠!再抓來一隻玉杯,就要砸下去——
「娘娘!娘娘!請您息怒,這是皇上親自賜下的紫玉杯啊!這可丟不得!」雲揚苑女官趕忙上前阻止。
張妃高揚的手一頓,沒有太多掙扎的讓女官將紫玉杯給取走。呆呆在原地站立了好一會兒,才虛軟了身子,歪在涼榻上先是垂淚,接著痛哭,滿心的氣怒委屈無從發洩,只能不斷的捶手頓足。
「娘娘,您別這樣,請千萬保重身子啊!」女官走上前安撫,使眼色讓躲在角落發抖的兩名小丫頭過來,又是倒茶又是遞巾帕的團團轉。
「保重什麼?有什麼用!我死了算了!反正也沒人在意!嗚——」
就在張妃哭哭啼啼的嚷叫中,一名華服老婦沒讓人通報,步履矯健大步走了進來。人還沒到門口就一頓訓斥:
「唷,這是在幹什麼?閨女兒,妳哭成這樣像什麼話?不成體統!別忘了妳可是堂堂日曜皇朝的帝妃啊!妳還當自己只是個三歲的蓬門丫頭,可以任意撒潑啊。」
「阿娘!阿娘啊……您可來了。嗚……您再不進宮來看女兒,女兒只怕要死啦。女兒心底苦啊,苦死了,阿娘,嗚……」
見到娘親到來,張妃撲進母親懷中,什麼也不顧,光是訴苦告狀都來不及了。「阿娘,您可得幫女兒作主。那明夏宮真是欺人太甚,不知道使了什麼媚計,讓皇上同意將予暘交由她養育!這算什麼啊?那是我兒子啊,我三十歲好不容易才生下這麼個寶貝兒子。每個月只能見兒子一次,想要多看幾次,都得上頭宮妃同意,可現在……現在這算什麼?生母見不著兒子,養母卻天天可見。太不公平了,阿娘。那明夏宮太過霸道,就算娘家勢力大,就能這樣作威作福嗎?這種違反宮例的事,也只有她才幹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