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哪,不要再嚇她了!獨攬後宮是皇后的權利,不是一宮之主可以擅權的啊!
紫光帝像是明白她的惶恐,將明恩華帶向後院大門,邊說道:
「莫慌,也莫再說些喪氣話惹朕皺眉。反正朕的心意已決,後宮事務,總有一天要交到妳手裡;還有允妳的心願,不是說笑。妳這幾天想一想,待十五日那夜,妳得給朕答案。」話題到此為止,正待跨出拱門,邊說道:「那兩個孩子怕是在小灶房裡玩起來了,隨朕過去看看吧。」
就在紫光帝與明恩華跨出拱門的同時,守在外頭的武衛對著一抹突然衝上前的身影喝道——
「放肆!」兩道凌厲的刀光精準的架在闖入者的脖子上,只消有個動作,腦袋一定立刻搬家。
「哎啊!」被制住的人嬌聲慘呼,手上的物件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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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麗池覺得非常懊惱。
要不是被詠春宮娘娘拉著東問西問個沒完,只差沒要她背出明夏宮一日三餐吃什麼菜了;接著又千交待、萬交待要注意這打探那的,務必要留心所有蛛絲馬跡,要是有什麼特別舉動,一定要馬上想辦法通報詠春宮等等等……這些事早在她進明夏宮之初,就已經被交待八百遍,都會背了。為什麼還要每天將她叫到詠春宮,一再一再的重複說不停?!
如此無能又事事想掌握的女人,憑什麼入主詠春宮?!憑什麼站在年輕俊美、雄才偉略的君王身邊當他的正妻?!就因為她父親是三品官員,讓她有資格嫁進皇家!不管她有多麼無知、短見,而今甚至是人老珠黃了呢!反正只要命好,就代表了一切。
這世間真是太不公平了!
結果一整個早上就是被這樣反覆的探問交待中虛度而過。當她聽說皇帝陛下臨時起意,蒞臨明夏宮觀看皇子皇女學習狀況時,她惱得幾乎吐血,當下什麼也不管,把所有女官的派頭身段氣質都丟一邊,拉著裙襬,一路飛奔回明夏宮。
遠遠看到兩名御前武衛在明夏宮大門口站崗,就知道皇帝陛下還在。抓了名正在打掃的丫頭問,確定皇上與娘娘正待在後院談話。她心一喜,火速衝回房間,抓了幾本書與一卷自己書寫的詩文作品就要出去,跑到門口時,猛然一頓,又衝回床邊的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整理凌亂的鬢髮、順順身上雪白的衣服,確定自己處在最佳狀態後,抄小路朝後院跑去。
她一定要!一定要創造一個美麗的偶遇!一個能讓皇帝陛下印象深刻的偶遇!她沒有高貴的出身,但除此之外,她內外兼俱,勝過皇帝身邊的每一個女人!
她必須讓皇上知道這一點!
在知道之前,當然得先看到她、記住她!眼下,正是她的大好機會!
此刻,在武衛的粗魯動作下,她染塵的白色裙襬在地上圓散成一抹楚楚可憐姿態,幾本詩詞、幾張書稿散落在她週身,而她愁慘的花容被披散的烏黑秀髮半掩,只一雙星眸水盈盈、深幽幽的與皇帝的俊目對上……
轟地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炸開,轟得柳麗池癡呆動彈不得,連被侍衛粗魯壓下頭時,也忘了呼痛——
多麼尊貴的帝王!
多麼俊美的男人!
他比傳說中的更出色;比想像中的更卓爾!
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只是一身淺藍的絲質常服,不必任何擺顯的作態,也不必一群臣下在周圍前呼後擁稱萬歲來突顯他的無與倫比——
他就是天、就是一切、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帝王!
不必任何人、任何物件烘托,來證明他的獨一無二。就像天上的太陽,從來不必有星光相伴。
「這是何人?」紫光帝轉頭對明恩華問道。
「她是柳麗池女官,原屬蘊秀院的助教,同時亦是內務府尚衣局的女官,負責監理皇子們的四季服飾。為了讓皇子的教育更完善、在生活上有妥善的照顧,特地調來明夏宮幫手。」
原本沒放在心上,就要牽著明恩華的手走人。御前失儀,自有內務府的人處理,他連喝斥都不必。但在聽到明恩華說明後,倒是停下腳步——
「柳助教?」他當然聽說過此人,不就是詠春宮特地放在明夏宮的棋子,更是這半個月來追著予暘背文章的人。「讓她抬起頭來。」他對侍衛說道。
「是。」侍衛應諾,將刀挪開些許,以刀背格起柳麗池的下巴。
是個相當美麗的女人,雖然花容慘白得像是剛剛死去。不過,在臉上所有的顏色都褪盡後,自然顯得那雙晶亮的眼特別引人注意。
「拜、拜見……皇上……」甜脆而發抖的聲音,怯生生從她發白的小嘴上傳出。
紫光帝只望了一眼,便不再停駐,對明恩華笑道:「長得倒挺周正。在宮裡的年輕女宮中,算是拔尖的吧?」便邁步走了。
「是啊,皇上。」
兩人身影漸漸走遠,柳麗池用力拉長耳朵,無視脖子上的大刀,就是想再多聽些皇帝對她的評語,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在皇帝心中留下印象。
「……詠春宮那邊不是在忙選新妃的事嗎?有沒有考慮從宮裡的女官挑幾個備選?」
柳麗池心一怦,恨不得可以跑上前聽個清楚。可惜明夏宮的聲音太小,聽不到她怎樣回答。只聽到皇帝最後說道:
「……這是後宮操辦的事,朕不參與意見。」
直到被武衛押著前去內務府領罰,柳麗池滿心記掛的,仍是那卓爾尊貴的男人,覺得一顆心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不知道他是否記住她了?
肯定是記住了吧?他說她長得很好看不是嗎?
那就是了吧?
就在見到帝王的那一瞬間,柳麗池對榮華富貴的渴求,已經轉為純粹對一個掌握天下的男人的深深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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