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輸掉了……」
「大家怎麼都對我這麼客氣?承讓、承讓。」把錢大把大把的輸給他,真是太謝謝肥羊們了。
「明明是藍先生賭運太好,我們才要請你手下留情。」賭桌上一名客人笑道。
「不然再玩一把就好。」藍冬青也想收手,回到貴賓室裡休息一下,畢竟今晚灌下那麼多杯紅酒,說沒醉是騙人的。
「不要啦,藍先生你留下來繼續陪我們小賭嘛。」女客依依不捨,來賭場輸錢是一回事,輸錢給心儀的帥哥又是一回事。
「對呀、對呀,藍先生你可不能贏了就走人哦,我還想翻本呢。」另一位女客馬上附和,要將藍冬青留在台桌邊的意圖很明顯。
大家都很歡迎大野狼留在場上繼續屠殺小肥羊嗎?
席間某位賭客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低聲說了抱歉,離開座位到旁邊去接聽,藍冬青原先不以為意,但是手機另一端的來電者實在吼得太大聲,連賭場裡如此嘈雜都還能聽見他在吠些什麼——
「媽的臭女人以為自己長得美就拿喬也不想想我這幾個月對她唯唯諾諾又對她有求必應還把她當成公主伺候她卻連根寒毛都不讓我碰最氣死人的是我親她她竟然給我吐了——」
「阿晨,冷靜冷靜,我聽不懂你在氣什麼啦,有話慢慢說,你說的臭女人是誰?難道是你的新馬子?那個漂亮的冰山小美人?」
「除了她還有誰敢這樣對我?!」向來只有他對女人不好,還沒有女人膽敢如此惡質不賞臉!
「情人吵架在所難免嘛,你氣成這樣幹嘛呀?是你自己說過的,她脾氣怪沒關係,只要那張臉美就好了呀。」
聽到這裡,藍冬青已經可以確定來電者的身份,加上他知道接電話的客人是元司晨的好友蔣鈺,他喚來服務人員接手,向其他客人致歉,離席走近蔣鈺,在距離他大約兩步之處停下,蔣鈺和元司晨的對話中不斷出現令他感興趣的字眼。
「我是說過沒錯,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一忍再忍,阿鈺你能嗎?!當你親吻你的女明友時,她卻狂吐給你看,你作何感想?!」
「呃,親一下就吐給你看是很不給面子啦……」蔣鈺婉轉回應,實話是超級糗!
「對吧對吧!」
「那……你和她現在在冷戰?你把她罵到臭頭,她不會正好還在你旁邊聽你罵吧?」
「我把她丟在路邊了!」
「你把她丟在路邊了?!」蔣鈺驚呼,藍冬青濃眉倏地鎖緊。
「她愛吐就讓她去吐,吐夠了叫她自己走路回去!她連皮包都還在我車裡,哼哼哼……」說到這裡,元司晨才終於有了笑聲——冷笑。
「阿晨,你不是很喜歡她嗎?還要跟她訂婚耶,怎麼捨得這樣對待她?」
「訂婚?想都別想,娶那種冷冰冰的女人,不出三天我一定會想離婚!訂婚是她提的,我隨口應她的,完全沒當真!我告訴你,等我上過她之後,我一定狠狠甩了她!」
「阿晨,你好狠,我們一直都以為她迷得你喪失人性,連朋友約你你也不出來,乖乖搖尾巴跟在她後頭跑,結果你竟然說要甩了她!」
「我是喜歡她美沒錯,但我不信世上沒有比她更美又溫柔體貼的女人!」一開始被范悠悠的外貌迷惑,到現在元司晨還是覺得她好漂亮,可是她磨光了他的耐性,這種女人他會愛一輩子嗎?不,臉孔的迷戀只是暫時的,等她年紀大了、老了,她還能美嗎?!
「那你把她丟在路邊,真的不去接她?」
「不去!」男人有男人的尊嚴。
蔣鈺手中的手機被藍冬青搶走。
「你不去,我去!」
※「我那一場戀愛」/金革唱片/Alex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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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悠悠並沒有一路走到Bluestar,她嬌貴的雙腿不耐操,加上走了一段路之後,高跟馬靴磨破她的腳,讓她痛得不願多走半步。
夜色越來越暗,一棟棟房子的燈光逐漸熄滅,她在走路的期間,不少輛計程車朝她按喇叭,詢問她要不要搭,她都不予理會,只顧著抹搓雙唇,細嫩的唇瓣哪受得了她持續折磨,她的雙唇已經又紅又腫、麻麻痛痛的,但她仍不罷手。
她坐在公車站牌旁的公共長椅上,看著站牌旁的路人越來越少,直到站牌候車區只剩下她一個人。
比起和元司晨相處,她喜歡這種孤單,台北就算到了凌晨,也不會變成一座恐怖的全黑城市,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家變多了,她坐的候車區正對面就是一家超商,燈火通明,所以她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情緒,只是有點困……
她垂著雙肩,腦袋壓低,長髮如瀑地披在胸前,夜裡有些涼意,她的洋裝是無袖的,風一來,她就直發抖,最討人厭的還是一入夜就出動的蚊子兵團,看準她細皮嫩肉最可口,一下子就讓她手臂上、腳上都增加好幾個發癢的小紅點,但她沒有去拍打它們,因為她的手只顧著擦拭嘴唇。
換作是以前,不管多晚,她都會任性地要求藍冬青來接她,而且還很惡質地命令他幾分鐘內一定要到。他就是從來沒給過她拒絕,才會把她養刁了,導致現在面臨到這種情況,她卻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方法能用。
一個人能光明正大地變成「生活白癡」,自然是因為他的身邊有人幫他具備太多生活必備常識,那種天塌下來有我扛著的放縱,造就出另一個人的無能。
藍……
他一定很討厭聽她這樣叫他,每次她一叫,他就有麻煩事上身。
他以為她不知道嗎?她叫他時,他都會下意識地低聲歎氣,然後問她:又怎麼了?
想到他,范悠悠瞇眼笑了,精神放鬆,睡意累積的速度加快,她靠著椅背,準備小睡幾分鐘就好,才這麼想時,一陣刺耳的緊急煞車聲逼近,在安靜的夜裡聽來格外嚇人,她張開眼,只看見眼前停了一輛黃色計程車,她以為又是一輛要攬客的車子,車後座卻殺出一道好眼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