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華淒然一笑,「原來只是如此啊,我忍不住又在心中期許了一次,這算是自作多情吧?你別笑,也不必為我這句話難過,我其實早就明白,你的心中只有了那個人的影子,自從那天在工房見到你和那個丫頭在一起,我就明白了。」
窗外的人影兒霍然抬起頭,只見那雙清如水的眸子中透出一片光。
「雖然你們是兩種人,卻是那樣的般配和諧,你看著她的時候,眼中的神采是我以前從沒見過的,如果你不是和司馬小姐定了親,我甚至想,也許你會娶她為妻吧。」
「還提她做什麼呢?」君亦寒的聲音聽來有些疲倦似的,「她不過是一陣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能抓得住她?」
「你的心中真的不想她嗎?」她禁不住問。
許久許久之後,他才道:「若是想她就可以留住她,我會天天都在心中想念,但是,她未必需要我的這份想念。」
一滴,兩滴,透明的水珠從窗外人的臉龐滾落,但是她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靜靜地,轉身離開。
屋內,又是一片沉寂。
*** *** ***
深夜,桌上的燭火搖了搖,君亦寒用手將燭火攏住,但是一陣從窗外刮進來的風又將燭火吹得東搖西晃。
他歎口氣,抬起眼,如他意料之中的,那雙紅色的繡花鞋再次出現在窗台上,但是今夜窗外有雨,她的身上都被淋濕了。
「進來吧。」他先開了口,「一腳的泥,把我的桌子都踩髒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冒雨前來,但是今日的她臉色蒼白,和那次自雨中來時滿面春風的樣子已經是判若兩人。
她磨磨蹭蹭地從桌子上下來,還沒站穩,就被他丟過來的一塊布砸到身上。那塊白布本是他用來蓋玉的,此時丟給她,她也不吭聲,接過來就在身上擦了擦,把水漬暫時擦去了一些,但是腳下的繡花鞋依然潮濕,鞋底還有泥。
他隨口道:「脫了鞋,到床上去坐著。」
她聽話地轉身,將鞋脫在床邊,然後抱著腿坐到床上,呆呆地看著他出神。
君亦寒將手中正在雕刻的玉石放回一個小盒子裡,在椅子中側過身,盯著她,「以後下雨就不要來了,腳下受涼會生病。」
「生病就生病好了。」她啞啞地開口,像是被什麼事情氣到了,「反正從小到大也沒有人真正關心過我。」
「沒有人嗎?」他哼了一聲,「是啊,神兵山莊規矩甚嚴,大概是個無情無義的地方吧。」
她抱著雙膝的手向上移動,開始摩挲著自己的肩膀,君亦寒這才發現她的嘴唇一直在顫抖,原來她已經著涼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我叫人給你煮碗薑湯來。」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輕聲說:「有人要娶你堂嫂,是嗎?」
他收起嘴邊的笑意,「從哪裡聽到的?」
「這你不要管,找只想問你,你會答應嗎?」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君亦寒抽回手,「而且不用你費心。」
「若是她不肯嫁,是不是你會開心一點?」她忽然提高聲音,「雖然你不能娶她,但其實你的心中還是喜歡她的,是不是?」
「無趣。」他冷冷地丟下兩個字,坐回椅子中去。「這和你更沒關係,你憑什麼過問我的私事?」
「我……」她語塞了,頹然地垂下頭,「我是無權過問你的事情,反正我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
君亦寒好像聽到輕微的抽噎聲,一回頭,只見她靠著床後的牆壁,正在低低地啜泣。
他不由得歎息,「哭什麼?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你想想,自我認識你以來,對你放縱多少?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女子能讓我這麼縱容了,你……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我不要你縱容,」她抬起臉,如梨花帶雨,「我要你真心實意地喜歡我,哪怕你罵我、管教我,我都是開心的。」
「傻丫頭。」他走回到她身邊,一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若一個男人不喜歡那個女人,怎麼可能縱容她做任何事?更何況,是縱容一個膽大妄為的小賊?」
她輕呼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抱住他的脖頸,猛地親在他的臉上,她的淚水混雜著剛才身上還帶著的雨水,一起塗抹在他的臉頰兩側,但這本來清涼的水卻像是驟然燎原的火焰,讓他渾身震顫,啞聲道:「丫頭,別太放肆了。」
「怎麼?」她抱著他不肯放手,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君亦寒再怎麼冷如玉石,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如今是在深夜,又是在床上,如此曖昧地被一個女孩子抱著,身體怎能全無反應?
他沉聲警告,「放開手,要不然我就生氣了。」
「你總在生氣。」她幽幽道:「但我今天就偏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麼辦?」
「你若不放手……」他的手指攀緣到她的腰上,喃喃地說:「我就只有留下你了。」
感覺到她的身體也在輕顫,但是她卻更緊地摟著他的身體,沒有鬆開的意思。
他的手指已經找到了她腰間的長帶結,輕輕一扯,長帶就已解開。
隨之,他將她壓倒在床榻上。那張寬大而冰冷的床,很少在子夜時分迎接到它的主人,今夜,此床不會再孤獨了。
她本來是有些害怕,雖然抱著他,卻不停地顫抖,額上略有些高的溫度讓他也不免擔心,但是因為恐懼,她就是不讓他離開,也因為身體的寒冷,她才更加緊抱眼前的溫暖。
君亦寒的心早已融化,有些事如果不去做,也許會遺憾終生,他不希望自己後侮,更不想違背自己早已動搖的心意。
這個一而再、再而三給他添麻煩的丫頭,就讓她在今晚吃一些「苦頭」吧。
誰知道明日清早醒來,一切又會變成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