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侍者開始上菜,兩人偶爾交談一兩句,氣氛還算輕鬆。不經意間,岑禕倫的眼睛瞟向入口處,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是段逸風?他也來這兒?
然後她看見他輕扶著一名年輕女子,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就座。仔細瞧了瞧他的女伴,竟然不是她以為的江蓮恩,而是一名面貌僅稱得上清秀、身材纖瘦,臉上還掛了副大眼鏡的女孩。
再觀察段逸風待她的舉動,一貫的溫柔體貼,不僅為她點菜、教她使用餐具,更帶領著她品酒。
看來這傢伙選女朋友的眼光有點進步了,因為那名女伴清淺的微笑,比起江蓮恩做作的甜笑要令人舒服多了。雖然她稱不上漂亮,但舉止秀氣,想必有著令人傾心的地方。
一想到這裡,岑禕倫的心裡不知為何感到些微窒悶。奇怪了,他交新女朋友是他的事,她悶個什麼勁?
「岑小姐,你怎麼了?」李明川看著她出神的秀麗臉龐。
「沒什麼。」欲把注意力拉回桌上,卻在收回眼光的前一刻,和段逸風抬起的俊臉對個正著,而那男人竟對她露出可惡的一笑。
有什麼好笑的?她忍住對他齜牙咧嘴的衝動,卻發現他叉起自己沙拉裡的小番茄,親匿地送進女伴嘴裡,再轉過頭來對她炫耀似的揚眉。
哼!她馬上偏過頭,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李明川,突然笑容燦爛得讓他快睜不開眼。「我這份龍蝦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說完她也叉起一塊,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時,硬塞進他嘴裡。
李明川吃得愕然,她斜瞄過去段逸風的方向,對他微昂小巧的下巴,證明要比肉麻她可也不輸他。
段逸風差點沒大笑出聲,他發現這女人可愛得出乎他意料,於是,他刻意拿起了桌上的紙巾,輕柔地替坐在對面的女伴擦去嘴角的沾醬。
這端的岑禕倫細眉聚攏,他的行為分明是在挑釁!
於是她又忽然面向李明川,抓起紙巾就從他茫然的臉上抹去,而他只覺白白的一張紙襲來,然後臉就不明所以地被她抓了一把。
「什麼事?」他一頭霧水地摸摸被襲擊的臉。
「沒有,只是你臉上有髒東西,幫你擦掉。」她回以嫵媚一笑。
她笑得自然,讓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否太過於神經質了?
兩人繼續用餐,她一邊和李明川對話,一邊用眼角餘光瞄向段逸風。到底這傢伙還有什麼招數……咦?人呢?
心中還在納悶,他的聲音已經從身畔降臨。
「禕倫,真巧啊,你也來這裡吃飯?」段逸風笑得溫文,攜女伴來到她的桌邊。
「是啊,「真巧」啊!」她也婉約含蓄地笑,心裡卻碎碎念著,一定是早上她隨口告訴他今天的行程,他後頭就跟上了。
只是他到底跟來做什麼?總不會是要證實她是不是真的那麼有行情吧?
她只顧著胡思亂想,此時他卻又突然開口,「咦?你不是和趙小開吃飯啊,他早上不是才開車送你上班嗎……抱歉,我坐得太遠了,一時沒看清楚。」
豬頭,分明是想拆她的台!她瞪著他佯作無辜的模樣,再看同桌的李明川表情有些難看,上揚的微笑嘴角頓時變得僵硬。「沒關係,明川不會介意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是……是嗎?李明川只能笑得尷尬,這位男士看來跟她很熱絡,似乎上午還有個趙小開,他雀屏中選的希望真是越來越小。
岑禕倫美麗的嬌容朝向段逸風的女伴,同樣笑盈盈地發問,「你不是也和江蓮恩小姐一道……咦?你不是江小姐啊?抱歉,我搞錯了,不知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我姓白,白筱娟。你好。」白筱娟的臉色有些發青。
段逸風體貼地拍拍她的背,叫她先回座。
一直無語地看著這一片混亂的李明川終於有機會說了第一句話。
「岑小姐,這位先生是……」
「他是段逸風,城──」她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李明川訝異的聲音打斷了。
「城東銀行的總經理?」段逸風的名字誰不知道?只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年輕,不過基於禮貌,他還是打了聲招呼,「幸會,我是李明川,『開創網路』的創立人。」
「你好,久仰大名。」段逸風一聽便可理解他如此客氣的原因,因為開創網路也是城東銀行的貸款戶之一。
「呃,段總,你和岑小姐很熟嗎?」橫看豎看,他就是覺得這兩人間氣氛相當微妙。
「挺熟的。」他笑得很曖昧,不禁讓李明川產生許多奇奇怪怪的聯想,原就不甚堅定的信心更是岌岌可危。
「段總還有別的事嗎?」兩個男人才交談幾句,岑禕倫已經聽得一肚子火。他肯定是來破壞她行情的,她看李明川的苦笑就知道這男人退縮了,段逸風居然有辦法用一個笑容就解決他。
可惡可惡可惡!她氣得在桌下跺腳,上半身卻仍像個主播般優雅挺直。
「沒事了。」不過目的才達到一半,於是他又追加了一句,「對了,禕倫,奶奶說她很想你,明天她要出院,你方便和我去接她嗎?」
這下她的笑容徹底凍結。
他的說話方式太親密,她若說好,就等於是承認了跟他關係匪淺;若說不好,又顯得自己很無情,辜負奶奶的期望。
權衡之下,她被動地硬是點了頭。
李明川的信心瞬間傾倒頹圮,段逸風看見他的表情,也在心裡笑了。
「那好,我會去你家接你,別忘了喔!」他向李明川點個頭示意,然後出其不意地在她香腮上輕輕一吻,洒然離開。
遠遠地,他還能感受到岑禕倫刺向他背後的銳利目光,他知道她現在一定恨死他了,卻又不能當場發飆。但逼退了李明川,讓他很得意。
為什麼他要破壞她的約會?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態,雖然他曾諷刺她是花蝴蝶,然而一旦當她真的像花蝴蝶一般在男人之間飛舞盤旋,他又覺得滿腹的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