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玉全看見她牽強的笑容裡,有著掩不住的惆悵與失落,只得悄悄地掩上房門退了出去。
待她們離開後,歐仙琪臉上笑容倏斂,緩緩地坐倒在地毯上,緊拉著薄被垂下眼簾,想念他溫暖的胸膛和沉穩的心跳聲。
****
經過數日--
這天下午,歐仙琪站在水族箱前凝視著一條藍黃相間的熱帶魚。這幾天以來,不知何故竟開始喜歡上這條不怎麼顯眼的魚兒。
這時,四玉由外面進來,看見大姊頭又站在水族箱前看那條熱帶魚,四人相視一眼,蘭玉朝梅玉使個眼色。
梅玉會意,怯怯地上前走到她身邊,深吸一口氣開口。「大姊頭,我們剛才到托兒所去找大帥哥了,可是園長卻告訴我們,他請長假了。」
「請長假?」歐仙琪霍然轉過身來,急聲追問:「什麼時候的事?」
「從那天起他就沒有上班了。」
歐仙琪心中湧起陣陣不安的感覺。
「那園長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銷假上班?」
「不知道。」梅玉搖搖頭,遲疑了半晌道出更驚人的話。「園長說他也許會離職。」
「什麼?」歐仙琪面色遽變,後退一大步。怎麼會這樣,這不是意指他從此將走出她的生活圈嗎?若是這樣,那她往後的日子還有什麼意義可言?早知如此,她絕不會打那不計一切想得到他的念頭。
突然,另一個意念浮上心頭,去問他父母一定知道其下落。抬頭看看壁鐘,已五點多了,唐母應該已經下班了,思忖片刻,抓起車鑰匙轉身往外走。
約莫二十分鐘,歐仙琪已到達唐家,當她站在門外時卻遲遲不敢伸手去按門鈴,佇立好一會才鼓起最大的勇氣按下門鈴。
「誰呀?來了。」
門外的歐仙琪聽見唐母那柔和的嗓音,忐忑著待會該如何開口。
鐵門打開,唐母看見門外垂頭而立的歐仙琪,愣了愣後立刻拉過她手臂,柔聲道:「有話我們裡面談。」
歐仙琪隨她進門,一直到坐在椅子上,都不敢抬頭看唐母。
唐母在她身邊坐下,輕拍她肩頭。
「雖然若華一直都潔身自愛,但他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我們絕不會偏袒他的,只是,希望你能給他一點時間來面對這件事,好嗎?」
歐仙琪耳聽她慈祥柔和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她眼中的憐惜與疼愛,好像想也沒想過她也許是個隨便的女孩,似乎一切的過錯都該由他來承擔。
「伯母,我……我不是要來怪他的,我只是想和他見個面,可以嗎?我求您,好不好?告訴我,他在哪裡?伯母。」說到後面已略帶著顫音。
「你先不要著急。」唐母輕撫她嬌嫩細緻的臉頰,柔聲地安慰著:「他到一個地方去懺悔過錯,等他回來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
歐仙琪聞言神情焦急地抓著唐母的手追問:「可以告訴我他在哪裡嗎?我要去找他。」
唐母輕輕地搖頭。
「若華臨行前交代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你不要心急,等他回來,好嗎?」
歐仙琪頹然地鬆手,神情木然地問:「要是他不回來,該怎麼辦?」
「若華不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著實令他不知所措。你一定要相信伯母,他一定會回來解決這件事的。」唐母將她垂到胸前的長髮輕撥到肩後,語氣中有著自信。
歐仙琪看著唐母,一眼望進她眼底深切的誠摯,實在說不出這件事只是她一手主導的假象而已,實際上卻什麼事也沒發生。目前這種情況當真是始料末及的變化,她靜默片刻,只好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
唐母送她到門口,遲疑片刻才開口喊住她。
「仙琪,如果你覺得不安的話,可以打電話來找我聊聊。」
「謝謝伯母。」
歐仙琪上車發動引擎駛離這個住宅區,邊開車邊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像稍嫌過分了,所以應該懺悔的人是自己,不是他。
****
這晚,歐仙琪到兄長所經營的豪華大酒店喝悶酒。望著出雙入對的男女,以及酒酣耳熱的中年男人,投懷送抱嬌聲嗲氣的陪酒女郎,內心有著莫名的惆悵與空虛,這是以往不曾有的感受。
近半個月來,他杳無音訊,雖然唐母要她感到不安時,可以打電話找她聊聊,但對良心不安的她而言,怎有勇氣打電話給唐母?反而是唐母常常來電要她寬心等待。
他只留下一句「對不起」就失去了音訊,要她如何放心得下呢?不知他現在過得可好?
「你的樣子好像是為情所困哦!」
歐仙琪睇了一眼在對面坐下的辛維道,逕自斟滿一杯酒,一仰而盡。
辛維道招手向侍者要來一個杯子,取過她面前的白蘭地逕自斟酒。
「女人喝酒這麼勇猛,不太好哦!」
歐仙琪賞了他一記大白眼,反唇相諷。
「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來酒店,難道是好事一件?」
辛維道一聳肩,不在意地笑笑。
「我已經向吾家太座報備過了,所以大致上不會發生什麼問題的,更何況陪客戶的事,我已經交給副手和歐大哥旗下一個比一個嬌媚的女公關們了。」
歐仙琪秀眉一皺,美眸滿蘊懷疑神芒。
「你這個向來不苟言笑的冷面修羅,怎麼也會開始打趣別人,講些拐彎抹角的話了?」
辛維道淺酌一口,搖晃高腳杯中色呈褐黃的白蘭地。
「一個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旦結了婚就會有重大的改變,你總不能要我時時刻刻都板著一副棺材板臉面對太座吧!」待看見她被自己逗笑了,迅速地睇了她-眼,突襲般的問:「你想不想結婚?」
歐仙琪被他一句自嘲的「棺材板臉」給逗笑了,在毫無防備之下,不假思索便答:「想。」
辛維道以更輕更柔的語氣再問:「是那個又高又帥又乖的幼教老師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歐仙琪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但旋即恍悟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問出了心事,滿心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