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陪在她身邊的,她從來沒想過,想見他一面居然會有那麼難!
「好,我帶你下去,你小聲點。」風豫樂沒轍,歎了口氣,見底下沒人,帶她降落在厲煬寢房外的長廊。
看到裡頭點著燈,喻千凌整個心頭火起。還說他不在?她一定要跟厲煬告狀,揪出那個假傳聖旨的人!
「厲煬!」她推開門,快步走了進去。
她忘了他們是偷偷進來的嗎?風豫樂要攔已經來不及,翻了個白眼,趕緊跟進,把房門關上。
「厲煬!」都沒人回應,喻千凌直闖內室,見榻前的紗幔是放下的,她擰起眉。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她上前,一把揭開紗幔。「厲……」在看到榻上的身影時,語音頓時消散——
他赤裸上身趴伏於榻,肌理分明的背上佈滿烏紫,從肩胛到背脊,讓人怵目驚心。
為什麼會這樣?!
「厲煬……」她一驚,伸手想去搖他,但一接觸到他的肌膚,高熱的體溫燙上指尖,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嚇得退了步。直到此時她才發現,他的呼息異常沉重,幾乎已陷入昏睡。
隨後走進的風豫樂見狀,臉上的笑容即刻消失。「怎麼會這樣?」他搶到榻邊,檢查厲煬的狀況。
「我也不曉得……」喻千凌低道,突然,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頓住了她的呼吸——是昨天!昨天他為了保護她所受的傷!
她搗住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笨厲煬!受這麼重的傷不會說嗎?昨天回程時還一直讓她靠在他的身上,那有多痛!
審視後發現傷勢並未危及內臟,風豫樂鬆了口氣。雖然沒有皮外傷,但裡頭出血過多,所以才會高燒昏睡,目前已停止出血,狀況趨於穩定,實際上並沒有看起來嚴重。
「主子生病,怎麼都沒人照顧?」喻千凌又急又怒,轉身就要出房喊人。
「等等!」風豫樂趕緊阻止,示意她看向桌上空了的藥碗。「厲煬服過藥了,沒人照顧一定是他的吩咐。你還是先跟我說,厲煬怎會受這個傷?」看她的表情,八成和她脫不了關聯。
看看沉睡的厲煬,再看看藥碗,喻千凌接受他的說法,心稍稍定下,把昨天的情況大略地說了一遍。
「他大可不用出手的,我掉進江裡又不會有事!」心疼又自責,她越說越氣,把錯怪到厲煬身上。
「連厲煬都壓成這樣,你擋得了嗎?」風豫樂搖頭,她所敘述的畫面讓他很想罵人。厲煬也真是的,忙了三天的他應該也快累癱了,卻完全不顧自己是否會體力不支,一心只想救她,加上受這個傷,還能自行爬上岸真是個奇跡!
她知道,但她也不想見他傷成這樣啊!「可是——」
「不、不、不許……不許動!」
結結巴巴的斥喝打斷兩人的對話,他們回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端著藥碗站在那兒,撲簌簌地發抖。他們都認得,那是火王府的管事。
「別緊張,是我。」風豫樂揚起溫和的笑,趕緊上前把藥碗接過放到桌上,就怕管事會抖到失手將那碗藥打翻。
「我還以為有刺客……」看見是他,管事鬆了口氣,視線一掠,在看到喻千凌時,突然瞪大了眼。「水王?!您怎會在這兒?王吩咐不能讓你進來的……」見她的表情瞬間沉下,他驚覺自己說溜了嘴,趕緊搗唇,不敢再開口。
居然是厲煬不讓她進來?喻千凌好生氣,氣到胸口快要炸開。
之前只是要她別進他的房,現在連火王府也不讓她進了?!她還把錯全怪到厲伯母那裡去,想告狀呢,結果,這全是厲煬的意思!
喻千凌氣得轉身就走,卻被人一把拉住。回頭見風豫樂扯著她的袖子,她怒聲大吼:「放手!」
真是的,千凌一凶起來,連他都怕!風豫樂急忙開口:「你以為厲煬為什麼把你擋在外頭?他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啊,你還因為這樣生他的氣?」
喻千凌一怔,動作停了下來,心整個揪緊。「怎能不氣?怕我擔心什麼?他這樣昏睡不醒,不是讓人更擔心?」
「所以他才不想讓你知道啊!」風豫樂歎氣,放開手。
「是啊,水王。」管事也過來幫忙說話。「府裡知道王受傷的只有我而已,連老夫人都沒讓她知道這件事。」
「沒請大夫來嗎?誰來照料他?」喻干凌想到剛剛進來時,房裡空無一人。
「王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給我一張藥方,只讓我熬藥送來,甚至不讓我待著。」管事一臉為難地說道。
喻千凌咬唇,複雜的情緒在心裡翻騰,她既想將厲煬重重捶醒,又想趴在他身上大哭。難怪昨天倚在他懷裡,她覺得他的身子都是緊繃的,原來他在強忍,怕她發現。要是他早說,先停下來療傷,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嚴重?
風豫樂聞言苦笑。同是男人,他能夠理解厲煬想隱瞞一切的心情,若易地而處,他可能也會這麼做。「火王昏睡多久了?」
「睡睡醒醒,早上一直出汗,睡得不是很安穩,中午用膳吃完藥後,就睡得沈多了。」管事回答。雖然聽令不准留在房裡,他還是忍不住都會來偷看一下。
風豫樂沉吟。聽這狀況,都有在逐漸好轉,應該是沒什麼大礙,而且值得慶幸的,這傷勢並沒有傷及筋骨,厲煬年輕力壯,恢復力強,再睡個一夜,精神應該就可回復大半。
「火王睡得正熱,你藉現在擰條手巾幫火王擦一下汗吧。」心裡下了定奪,風豫樂對管事吩咐,而後轉頭朝千凌說道:「千凌,我們走吧,讓厲煬好好休息。」
「厲煬這樣子,你丟得下他?」喻千凌不敢相信。
「不然呢?」風豫樂雙手一攤。「就算待在這兒,他還是一直睡,瞧,連我們講了這麼久的話,他都沒醒。」不是他沒手足之情,而是評斷過狀況,單純就事論事。
就是這樣都沒醒才更讓人不安啊!喻千凌一臉嗔怒,走到榻沿坐下。「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