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是因為聶焰再次出現在她生命中,讓他備感威脅的緣故,他也知道這個女人在聶焰再次出現的這一刻,終將離他而去,而他再也無法將她抓回身邊。
怪誰呢?怪自己過去五年不夠當機立斷的把她的心搶過來吧?他一直以為在背後默默守護著她,終有一天可以得到她的眷顧……
錯得離譜。
*** *** ***
被人半路丟下車,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馬路上揮手揮了大半天,才招到一輛破破爛爛的計程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攔到的這輛車在快開到她家時突然拋錨,動也動不了,她還得好心的下車幫忙推車,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到最後得自己走路回家……
她全都認了。
因為今天是她的倒楣日,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
疲憊的走進社區,保全交給了她一串鑰匙。「駱小姐,你先生交代要把這串鑰匙還給你。」
她收下了,是車子的鑰匙。「他人呢?」
「聶先生說他要回山上去了。」保全盡職的報告,還好奇的問了一句:「聶先生的職業是什麼?怎麼會住山上?不會是開民宿的吧?」
駱向晚看了保全一眼,淡道:「我不清楚他的事,還有,他不是我先生。」
說完,她轉身搭電梯上樓,開門進屋,把包包遠遠一拋,將自己丟在寬大柔軟的沙發裡。
她沒有開燈,藉著落地窗外的一絲月光,靜靜望向遠方高架橋上川流不息的車燈,分外的覺得寂寞。
好想央央……
如果此刻有央央陪伴在身邊,她就不會覺得那麼的無助與寂寞了吧?要不是美國和台灣的作息剛好相反,她現在就會馬上打電話過去聽聽央央的聲音,聽他說他愛她,說他想她。
然後,她竟想起了聶焰……
她不想承認剛剛聽到保全說他回山上去時,內心有多麼的失望,可是她真的是難過的,她甚至連解釋都還沒有對他說,他就這樣走了。
他放棄了與她重修舊好?他放棄了再一次娶她的念頭?她該感到難過還是慶幸?
這樣也好,對嗎?
就讓他把她當成那樣的女人,然後恨她一輩子好了,總好過給他機會再一次傷她的心……
可是央央怎麼辦?
她不能失去央央,聶焰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手,結果,又是一場僵局!
手機響起,是老闆關遠的來電,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起——
「對不起,向晚,我剛剛很失禮……」
「沒有,是我的錯,是我太笨了,沒早一點發現你的心意。」
話筒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又道:「如果你早一點知道,會有什麼不同嗎?」
「我很抱歉……」
「你還愛著你的前夫,對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替代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對吧?」
駱向晚不語,心,苦澀得難受。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談過她的心事,她總是將對聶焰的愛埋得很深很深,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其實愛得很脆弱……
是的,她還愛著聶焰,很愛很愛,尤其當她知道一切都是誤會,聶焰同時也背負著傷痛的那一刻,她幾乎已經算是原諒他了。
但,能不能再去愛一次呢?她沒有把握。
「向晚?」
「關遠,我想休息一陣子。」
「因為我對你的表白?」他就是怕她知道他的心意之後會連工作都不想做,才一直遲遲不敢把話挑明了說,沒想到,到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他不想失去她。
除了男人對女人的情感之外,他也不想失去她這位得力的助手。在工作上,他和她是如此的契合,她的能力強又細心,重點是她值得他的托付與信任,可以為他分擔在台灣分公司的大小事務,這樣的人並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找得到的。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很想央央,我想把他接回來我身邊,等我替他找到好的保母之後再工作,這樣也比較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效率,如果你不允許的話,那我就先辭職好了……」
「其實不用這樣,我明天就飛回紐約。」
「關遠,我是真的想休息一陣子,我會盡快在幾天之內把手上的事交接給副理,然後,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月的休假……」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之前聶焰提的一個月的約定,她不是很肯定要這麼做,不過,她或許應該去試試看吧?
試試看,是不是真的可以就這樣擁有幸福……
*** *** ***
南投的一處高山上,一座尖頂的仿歐式黃色維多利亞式建築古堡,佔地百頃,錯落在一片綠色的山林之中,最讓人心醉的風景是環繞著古堡四週一大片一大片的鮮綠原野,還有不時漫步在原野上的牛只與羊群。
常人很難準確的找到這裡,因為這座牧場的主人極重隱私,也不喜歡張揚宴客,除了獨家供貨的某家奶品公司及熱門熟路的經銷之外,並不對一般民眾開放參觀,就連上來這裡的唯一一條山路小徑的入口,都放了一個禁止閒雜人等進入的標誌,所以很少人會發現南投的山區裡竟然還有一個這樣的世外桃源。
當駱向晚下了計程車,雙腳終於踏在這塊美麗的土地上時,她內心的讚歎簡直是難以言喻的。
雖然剛剛計程車在山裡頭繞來繞去花了她幾個鐘頭的時間,搞得她十分火大;雖然擔心天色越來越晚,計程車老是繞不到她要到達的目的地,讓她認為那個計程車司機其實暗懷鬼胎,對她有不良的企圖;雖然她又氣又擔心又害怕,但這一刻這一秒,她卻是一眼就愛上了這裡。
付完超嚇人的車資之後,駱向晚一步步的朝那棟黃色的古堡走去。
落日夕陽,微風送爽,讓她忍不住脫掉腳上的涼鞋,踩上這迷人又鮮嫩的草地。
該死的!她差一點就忘了在踏上這片草地之前的自己,有多麼的不耐煩加生氣加憤怒加瘋狂了!她只不過是急著想要把手上重要的案子交接給副理,然後休它一個月大假罷了,卻足足花了她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才交接完一個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