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個夢讓你很不舒服?是噩夢嗎?」亞茵狐疑的問。
她小時候常作噩夢,尤其是夢見鬼怪,那時老媽總在半夜裡耐心地哄她入睡。
「那個夢是我一輩子都不想再提起的事。」目光落在遠方,他的聲音極輕,像是會隨時吹散在風裡。
縱使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像是在訴說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是亞茵就是敏銳地感覺出他的不對勁。此時的晁允雍就像只負傷的野獸,強撐起尖銳的爪牙,其實身上鮮血淋漓的……
從沒想到他會在自己面前露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面目,已經習慣他冷言相對的亞茵怔怔看著他陰鬱的俊顏,瞧見他眸底好深好深的傷痛,剎那間,她彷彿看見他身上套著枷鎖,讓他喘不過氣,就是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渾身冰冷帶刺嗎?
眼瞳裡映滿他沉鬱的俊顏,心口泛起莫名的抽痛,她不懂到底什麼樣的夢能讓他出現如此沉痛的表情?她不會問,也沒有勇氣問,但晁允雍身上滿滿的孤寂落寞她不會錯看。
沒來由的,她竟為了他此刻的表情心揪,真是活見鬼了。
倉皇的移開目光,亞茵不習慣面對這樣的晁允雍,她倒寧願他面無表情、冷言相向,這樣她還比較自在。
「……我睡不著,是因為我想家。」有時候安慰他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掀開自己的傷疤,亞茵握緊牛奶杯。「說起來丟臉,我從沒有單獨離家這麼久過,所以我──」感覺到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亞茵住口不語,突然莫名緊張。
晁允雍垂眸瞅她,只見她低下頭,小小的肩頭垂著。
「……我說綺娟的小舅舅,你別再傷心了,人家常說夢境和現實相反,所以你別再耿耿於懷……」腦袋有些混亂,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她剛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嗎?怎麼又突然繞回他身上了?「你要不要喝熱牛奶?能幫助你心情平靜。」她笑得有些勉強。
她的表情很難過,是因為他嗎?
晁允雍垂眸看著她手中的牛奶杯,語氣難測。「誰跟妳說我很傷心?」
他只是跟她說作了一個夢而已。
「我有感覺,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亞茵小聲咕噥。沒辦法,誰教他的感覺就是如此直接的傳遞到她身上,滿滿的。
所以無論他的喜怒哀樂,她總是可以很直接感受到。
「……」
亞茵仰首望向滿天星子,就是不敢正眼瞧他。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夜裡的晁允雍身上有種魔魅的氣質,很是危險。
「我們都是人,只要是人都可能傷心,這沒什麼大不了,沒啥好丟臉。我剛才還不是躲在這兒偷哭?」她繼續安慰。
「我跟妳不同。」晁允雍蹙眉。他才不是為了那種原因。
「哪裡不同?我們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我們的心都是肉做的。你會傷心難過,我也會,只是每個人原因不同罷了。」想家很丟臉嗎?每個人都會想家吧?「所以我傷心、你傷心,這樣很正常,沒什麼好丟臉。」亞茵認真強調。
她是在安慰他嗎?用她的方式維護他的男性尊嚴……其實說穿了,她這個壞脾氣又很吵的小女人挺溫柔細心嘛!
漂亮的黑眸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晁允雍薄唇勾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弧度,像是笑。
他伸手揉揉她的發心,換來後者臉紅心跳的反應。
「……我們今天休戰吧!」無視她吃驚的眼神,晁允雍直接拿過她手中的熱牛奶,朝她比出乾杯的手勢。
「咦?」愣愣看著他一口喝完熱牛奶,亞茵的心怦怦狂跳,粉頰微熱。
那是她的杯子耶!他就這樣大剌剌拿去喝,好像間接接吻。他沒感覺,她倒是一顆心小鹿亂撞。
「沒想到妳平時吱吱喳喳,像只靜不下來的麻雀,重要時刻說出來的話還挺會安慰人。」薄唇綻開一抹笑弧,晁允雍垂眸瞅她。
不過幸好有她,就是因為她的喋喋不休,這漫漫長夜才不會太難熬。她讓他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咦咦咦?!
吃驚地睜圓美眸,亞茵瞪著眼前的柔化的俊顏,雖然他的笑容極淡,她仍能十分確定那是笑,不會錯。
冷面惡魔他居然對她笑了!這是代表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出來嗎?但誰來告訴她,她不是很討厭冷面惡魔嗎?那為什麼他笑了,她會覺得呼吸困難,微緊的胸口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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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風,肯定是中風!如果不是中風,就是我昨天太想家所以出現可怕的幻覺……」
清晨六點整,頂著兩隻熊貓眼的亞茵像幽魂般飄出房門,機械式的從冰箱取出火腿、蛋和起士片,小嘴喃喃自語沒有停過。
「我怎麼可能會覺得冷面惡魔很帥?我又不是被虐狂,他成天欺負我、惹我生氣,冷酷沒有同情心,說起話來會氣死人,我怎會因為他隨便笑一笑就感到心動?幻覺!絕對是幻覺。」
一邊不斷自我安慰、一邊拿出昨天買的吐司條,亞茵抽出長刀把吐司切邊,繼續神遊四海。「我看以後離他遠一點以策安全,他實在太太太可怕,沒想到平時冷冰冰的冰塊臉笑起來會好看到沒天理的地步……」
「妳大清早一個人在碎碎念什麼勁?打從妳從房間走出來就沒有停過。」晁允雍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他的聲音極近,彷彿就在她耳邊。
「啊……」正專心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萬萬沒料到男主角竟會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旁,受驚過度的亞茵小手一偏,長刀立刻在左手食指上劃出一道傷口,鮮紅立刻被吐司吸收,染出詭異的紅圈。
「好痛。」她咬唇痛呼。
這傢伙老是神出鬼沒的!
「這麼不小心!」晁允雍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手,低斥,旋即拉她到沙發旁坐下來。「妳到底在想什麼?」他沒好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