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找你復合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亞茵低聲問。
「她──」話到舌尖頓住,晁允雍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數度不語的態度寒透她的心,她已經不確定能否相信這個因為她說喜歡他而欣喜若狂的男人,在他內心深處到底誰才是他的真愛?
還是,她的出現只是陪伴而已?誰都可以,只要能在他最孤寂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誰喜歡他都可以。
不管是不是她譚亞茵,只要是女人,誰都可以。
「晁允雍,這個問題,我只問一次,你要老實回答我。」深吸一口氣,亞茵揚睫看他。
「……」
「你還愛藍愛伶嗎?你要老實回答我。」她的聲音極輕。
如果愛,她可以二話不說馬上轉身閃人,不會留下來纏著他;如果不愛,她希望他能伸出手抱抱她,別讓她一個人在這裡惶惶不安。
她的問題很簡單,只要他回答,她絕無二話。
晁允雍俊顏閃過一絲為難,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向她開口。
他居然為難?!他居然因為這個問題感到為難?!
剎那間,亞茵清楚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淚水沖上眼眶。
事實殘酷的擺在眼前,已經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的必要。他會感到為難,是因為他心中早有了答案,而那個答案不是她!
眼眶好熱,心痛得彷彿要化了,空氣再也擠不進她的胸口,亞茵感到呼吸困難。
所有的愛戀付出比不上一個回頭求和的女人,呵!不是她不要他,是他不要她!
「我明白了。」她硬是將淚水咬在眼底,面無表情地轉身進房收拾行李,語氣是連自己都驚訝的冷靜。
她不會哭,也沒啥好哭,更不會哀求他回心轉意,他們譚家人一向提得起放得下。
「亞茵!」見她黯然進房,晁允雍低啞的喚。
不再開口,亞茵在他面前掩上房門,將他會讓她心碎的俊顏隔絕於外。然後,她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
「亞茵!亞茵。」想解釋,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起,晁允雍輕敲房門,希望她有所回應。
該說話的時候無聲,到現在想說些什麼已經太遲。亞茵當作沒有聽見,機械化地將衣服一件件塞入行李箱。冷不防,一滴淚無聲無息地落在她手背。
瞪著那滴淚,亞茵崩潰地掩面坐在床沿低泣。
討厭!她告訴自己不哭的,怎麼還是掉淚?心痛的感覺永無止盡的漫開,讓她有種會因心痛而死的感覺。
不是她要離開他,而是他不要她!
「少爺!」像是說好一般,所有的事情全在這個早晨爆發,不讓人有喘息的機會。蕭唯安從屋外衝進來,臉上出現從所未見的驚慌失措。
「嗯?」晁允雍煩躁地回頭。
「總裁住院了。」蕭唯安慌道。「院方發出病危通知。」
*** *** ***
「然後妳就回來了?落荒而逃?」聽完來龍去脈,吳綺娟咬著吸管,若有所思地看著亞茵。
「這不是落荒而逃,而是不想浪費時間。」亞茵瞪她。
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好友啊?聽見她悲慘的遭遇,居然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我完全無法想像,妳找了四年的『雍』居然是我小舅舅。」看來綺娟完全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那我不就要叫妳小舅媽?」
稱呼自己的大學同學為小舅媽,這種感覺真奇怪。
「容我提醒妳,我已經被甩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拿眼前的杯子從她的頭上敲下去,真是哪裡痛她往哪裡踩!
「我太瞭解小舅舅了,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結束。」綺娟半撐著下巴嘀咕。
「什麼意思?」
「小舅舅不可能接受藍愛伶,這在紀律嚴明的晁家可是會被逐出家族的大罪。」綺娟挑眉。
「那只是因為不能,而不是不愛,更何況晁允雍他說不想回晁家了,他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這理由太過薄弱,完全無法安慰她。亞茵輕哼。
心裡酸苦的滋味又隱隱肆虐。
「不管怎麼說,小舅都不可能和藍愛伶在一起。」這一點,她敢拿項上人頭打賭。
「怎麼?又要拿晁家家法解釋嗎?」亞茵沒好氣地應。
「不是……」綺娟沉吟半晌。「妳知道我小舅是什麼星座嗎?金牛耶!」
「然後呢?」好端端地,怎麼變成星座大解析了?
「金牛座男人的特質,固執、脾氣拗,還有種莫名的執著。」如果可以的話,少惹為妙。
「多謝妳的解釋,用在藍愛伶身上,形容真是恰當。」越聽心越痛,亞茵悶得快吐血了。
她不應該找綺娟訴苦的,簡直自掘墳墓。
「我說小舅媽──」
「別叫我小舅媽!」亞茵目露凶光。
「是、是,別叫妳小舅媽。」綺娟識相的改口。「請問妳是住在山裡的番仔嗎?我說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妳呀!」綺娟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神情。
「我?!」亞茵愣住。
「小舅舅絕不會輕易這樣算了,他絕對會找到妳。」想到這裡,她就哀怨的想哭。小舅想找人會怎麼找?當然是從她這裡下手囉!
一想起要面對異常執著的小舅舅,她已經想撞豆腐自殺了。
「妳別再幫他說話,他若有心找我,不會過了一個月還不動聲色。」等得越久心越寒。她已經看破了,真的。
她對他,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是因為晁家現在正逢交接大事,小舅舅當然抽不開身,等到時機成熟妳就知道了,他會非找到妳不可。」綺娟斬釘截鐵地說。
晁允雍是她的小舅舅,她還會不瞭解嗎?很恐怖的呢!
「……」亞茵沉默不語,斂下美眸。
會嗎?晁允雍會來找她嗎?他不是早決定要和藍愛伶在一起?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他為難的表情。
「妳等著瞧吧!」戳著杯內的冰塊,綺娟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