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呀!」她聳聳鼻子,故意調侃道:「原來你還是蓋棉被的嘛,我還以為你都蓋鈔票睡覺呢!」
薛雅箏嘲笑他只愛鈔票,梁爾競卻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我也很想蓋鈔票睡覺,只可惜鈔票怎麼也蓋不暖。」
「哈!」原來他還真的想過。「那你的馬桶怎麼不是金子打造的?最好再打造一張金床,蓋著鈔票睡在上頭,那才叫痛快。」
「那樣的睡法一定很痛,但是絕對不會爽快。」
「怎麼不會呢?你不是只要有鈔票就好,不需要女人了?」
她別有含意地嘲諷。
她說得太過,向來對她的嘲諷冷處理的他,眸中火光一閃,突然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裡,將她吻得天昏地暗。
他熱吻了她好幾分鐘,在她飄飄欲仙,忘了自己是誰的時候,他卻像開始一樣突兀地放開她,盯著她嫩紅的粉腮,然後意味深長地說:「男人的某些慾望,只靠鈔票是無法滿足的。」
薛雅箏聽懂了他的意思,立即紅著臉大叫:「誰說不行?花錢就能得到慾望的滿足,你們男人不是都這樣的嗎?」齷齪!
誰知道他卻嚴肅地告訴她:「那是別人!我只親吻自己喜歡的人,也只和自己喜歡的女人上床,用錢買的太骯髒,我不屑為之。」
這番話,卻意外敲動薛雅箏的心房,在她心底激起陣陣漣漪。
「我、我要走了!」
她驚慌地跳起來,抓起包包,飛也似的奪門而出。
一直回到家,她的胸口還是跳得好劇烈。
他所說的話一直在她耳邊纏繞,難以揮去。
我只親吻自己喜歡的人。
那麼,她是他喜歡的人嗎?
過去她厭之惡之,鄙之遠之的男人,怎麼會讓她心跳得這樣快?
記得以前,她是真的很討厭他,但是幾次意外偶遇,將兩人的關係愈拉愈近,慢慢地,她好像不再那麼討厭他……
難道——難道她喜歡上他了?!
不可能吧?
她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臉色大變,抓起床上的枕頭摀住耳朵,好像這樣就可以阻止心底的聲音說話。你喜歡他!你喜歡他!你喜歡他……
末了,她受不了心底那道魔音的疲勞轟炸,扔開枕頭跳起來大喊:「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那傢伙愛錢、黑心、小氣、嘴巴毒、又愛嘲笑她……一大堆的缺點,數都數不清,她腦子壞了才會喜歡他!
可是……想起他喝醉時性感慵懶的笑容,她沒來由地心跳加速,回憶起他微帶著酒氣的炙烈熱吻,她更是粉腮嫣紅,渾身發軟。
噢,她該不會真的——
腦子壞了吧?
不!她捂著臉頰,無聲地吶喊。
第六章
「小箏?」薛母忙完廚房的事,走到客廳坐下,一雙滿足的眸子,直瞧著出落得美麗大方的女兒。
「唔?」薛雅箏一手捧著大碗,一手拿著筷子往嘴裡塞食物,兩隻眼睛則牢牢盯著電視機,現在新聞裡正在播放最近轟動一時的司法黃牛官司的報導。
週末,薛家人有一起聚餐的習慣,有時上館子吃餐廳,有時自己料理,而今天他們沒出門吃館子,全部窩在家裡享用薛媽媽的拿手菜。
「你回國也好一陣子了。」薛母突然問道。
「嗯,是啊。」她無意識地虛應,兩隻眼睛還牢牢盯著電視機。
「想一想你也二十八歲了,有沒有喜歡的對象呀?」
「咳咳!」薛雅箏一時岔氣,被最愛的絲瓜嗆到。
「哎喲,怎麼回事?嗆到了?吃東西怎麼不小心點!」薛母心疼地上前幫女兒拍背。
「哈哈!媽,你把雅箏嚇得嗆到了。」薛雅箏的哥哥撫掌大笑。
薛雅箏先白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哥哥一眼,才無奈地轉頭對母親說:「媽,我才剛回來不到半年,就算要談感情,也沒有這麼快好不好?」
「誰說不可能?千里姻緣一線牽,只要有緣分,時間根本不是問題。」
「對啊!你都沒認識什麼優質男律師嗎?不然近水樓台先得月呀,難道你的辦公室附近都住和尚喔?我就不相信!」她哥哥又在旁邊加油添醋,給母親洗腦。
薛雅爭差點又被嗆到。
這個討厭的哥哥!不但從小就很會扯她後腿,而且簡直像是算命仙,好像什麼事都知道,常常不經意抖出她的秘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嘛!我吃飽了,要帶養樂多去公園玩了。」她面色窘紅,放下碗筷,牽著家裡養的喜樂蒂牧羊犬就跑出門去了。
「可是——現在是正午耶,她牽著狗去公園做什麼?」薛母詫異地看著兒子。
正午的公園裡通常沒狗可陪養樂多玩,而且光是頭頂上那顆大太陽,就讓人曬得腦袋發暈。
「媽,您放心!」薛雅箏的哥哥拍拍母親的肩,神秘地笑了。「您不用擔心雅箏嫁不出去,她有喜歡的人了。」
「真的假的?」薛母驚喜地看著兒子,但又有點納悶。「你怎麼知道?」
她明明什麼都沒說啊!
「直覺。」薛雅箏的哥哥笑得宛如鐵板神算,充滿神秘與先機。
其實他哪有什麼神機妙算?只不過是比常人更懂得察言觀色罷了!
母親問起對象,妹妹就被嗆到,他隨口扯幾句,她竟然緊張得丟下飯碗,大中午的拉著不斷吐舌頭的長毛狗,說要去公園溜狗,除了作賊心虛,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形容詞更貼切?
薛雅箏怔愣地望著攤在桌上的民法大全。
上頭細小的字已經被失去焦距的視線模糊了,而她的心思也早已飛離,飛往一個她從來不敢深思的禁忌問題裡。
我喜歡梁爾競嗎?
要是五年前的她這麼問自己,一定是連考慮都不必,馬上猛力搖頭。如果是一年前的她,也必定毫不猶豫地大聲否認。然而此刻的她,卻發現搖頭或說不對她來說,竟變成一件如此困難的事。
她真的喜歡上他了?喜歡上那個愛錢的黑心壞律師?
糟的是,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心裡只有一種無力的絕望感,很難強硬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