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不滿到嘴的糖竟然飛了,她哇哇地叫嚷著。
他轉身面對她,右手修長的手指轉動棉花糖,像誘哄小孩子般教導道:「叫我爾競。」
「不要。」薛雅箏彆扭地紅著臉,想也不想地拒絕。
誰要肉麻兮兮地喊他的名宇?那樣就像一對情侶似的!雖然他們早就跟情侶差不多了……哎,不管啦!反正她不叫就是了。
「是嗎?」梁爾競也不勉強,極為自然地把右手那顆棉花糖塞進自己嘴裡,一臉享受地細細咀嚼著。
「喂!你怎麼自己吃了?」她哇哇抗議。
「誰教你不肯叫我名字?」他又取出一顆棉花糖,再度誘惑地在她面前晃動。
「唔……哼!」薛雅箏嚥了下口水,但還是很有骨氣地別開頭,拒絕受到他的誘惑。
「來,叫嘛!只要你肯叫一聲我的名字,我就讓你吃棉花糖,這是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嗎?」
他又開始鼓動律師的三寸不爛之舌,誘哄她上當。
「不——要。」她又不是小孩子,會為了區區一點食物就上當。
「真的不要?」
「不要!」大女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唉。」梁大律師歎口氣,拿她沒轍了。
「好吧,給你吃就是了。」
聽到他認輸了,薛雅箏得意地笑著轉過頭,準備接收心愛的棉花糖,沒想到一轉頭卻立刻被某種柔軟、富有彈性的「物體」堵住小嘴。
「唔——」她瞪大眼,看著偷香成功,笑得一臉很賊的梁爾競。
飄飄然之際,他偷渡某樣物體到她口中。
她嘗到甜甜軟軟的滋味,知道那就是他應允要給她的棉花糖,真狡猾!除了賞他一記大白眼之外,也無計可施。
這人啊,褪去文明的外衣,其實比誰都會耍賴。
當他女朋友的人,可慘了。
不知為什麼,她有種的深深感歎:我完了!
發現梁爾競似乎不是那麼冷血無情的人,讓薛雅箏幾乎愛上他了,可是這時候偏偏又發生一件事,讓她再度陷入愛與不愛的掙扎與痛苦中。
「咦,你怎麼了?」
薛雅箏剛從外頭跑完法院回來,才要進辦公大樓,就看到一位年約四十出頭的女性在大樓附近徘徊,還猛掉眼淚,不斷往上方的辦公樓層望。
她好奇地上前關心,那位女士大概是悲從中來,哭得更傷心了。
仔細一看,她的臉上、手上隱隱有著大片的瘀青痕跡,好像受過什麼傷。
薛雅箏捺住性子,先安撫了她的情緒,才追問詳情。
原來,她是來找梁爾競的。
她是婚姻裡不幸的受害女性,是個長期被丈夫家暴的可憐婦女,她受不了逃家,可是丈夫卻不肯善罷甘休,不但上法院控告她不履行夫妻義務,還委託梁爾競擔任他的律師,準備與她對簿公堂,還不時打電話叫囂,恐嚇妻子。
她沒錢可聘請律師,只好前來拜託梁爾競,求他高抬貴手拒絕她丈夫的委任。
她的處境令薛雅箏感到萬分同情,便好心帶著她到隔壁大樓,替她一起拜託梁爾競,沒想到……
「恕難從命。」
「你說什麼?」薛雅箏錯愕地看著那張正經嚴肅、沒什麼笑意的臉龐。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幫忙解釋:「許太太是家暴的受害婦女,許先生經常酒後對她動粗,你看她現在身上還看得到傷痕,如今她想離婚,許先生卻不肯,還找你當委任律師要告她,你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回絕許先生的請托,就等於是幫助她了。」
梁爾競仍是一臉嚴肅地說道:「我瞭解。但是我接受許先生的請托在先,基於職業道德,我無法臨時反悔,只能向許太太說聲抱歉。」
「你……」薛雅箏氣憤地瞪著他,但他依然不動如山。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這麼說!你難道不知道許太太有多可憐嗎?你看看她身上這些瘀青的痕跡!」薛雅箏氣憤地拉起許太太的衣袖,露出藏在衣物底下的其他傷痕。
「我很遺憾,但我仍然是那句老話:我已接受委託。我是個律師,我有律師的道德與應盡的義務,從接受委託那一刻起,我當事人的需求就是我的責任,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都必須盡力替我的當事人爭取最好的權利。」
「即使你的當事人把妻子當成狗一樣毆打?」薛雅箏不敢置信地問。
「……是的。」
薛雅箏失望透頂地看著他,感到萬分心寒。
「我以為你變了,但其實你什麼也沒改變!在你眼中仍然只有錢,憐憫與良知對你來說,根本分文不值。好,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白費唇舌來勸你,從今以後,就當我們素不相識!」
「走,許太太!跟我到辦公室來,從現在起我免費擔任你的辯護律師,替你告倒這兩個沒良心的男人!」薛雅箏氣憤地說完,隨即拉著許太大扭頭離去。
而梁爾競只是以憂傷的眼神默默看著她的背影離去,什麼話都沒有說。
薛雅箏氣到渾身發抖,將許太太帶回自己的辦公室後,要人先替許太太奉茶,然後自己借口上廁所,躲進洗手間去平復情緒。
她站在洗手台前,望著鏡子,想到梁爾競拒絕自己時絕情的面孔,鼻頭一酸,眼眶不由自主泛紅,溫熱的淚無聲地滑落臉龐。
「為何要以那麼強硬的語氣拒絕?我知道接受了委託,又臨時反悔有違律師道德,但是難道連我幫忙說情,都不能破例答應嗎?」
可見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毫無重要性吧?所以他才會回絕得那麼毫不留情。
她咬著唇瓣,感到委屈不已,默默淌淚,控制不了無止境蔓延的悲傷情緒。
這時,有腳步聲走近,她連忙抹去淚水,拿出化妝包假裝補妝,一會兒她底下的女職員走進來,她還若無其事地跟她哈啦兩句才離去。
走出洗手間時,她的情緒已然平復,但是對梁爾競的不滿並未消除,她決定垣時間內暫時不再與他見面。
她無法把今天的事當成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