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她滿場飛的樣子,繞得他頭都昏了,他好想伸手把她捉回來,綁在他的身邊。
好不容易,酒會終於結束了,而他卻又突然找不到她的人了。
這真教他心裡不是滋味,他好歹也是這家飯店的總裁,好歹也是給她工作、讓她滿場飛的人,而且他的長相肯定比開幕酒會那些老頭子好看多了,在這麼多優勢綜合的情形下,她竟然還是選擇遺忘他。
這也就算了,她竟然在酒會結束後,就把他一個人丟下,理都沒理他,這教他情何以堪。
不行!他一定要找她算帳。
才下定主意,他就開始四處找尋她的蹤影,由於她今天實在是太紅了,所以她的行蹤也特別容易掌握,因為,太多人注意到她了。
十分鐘後,他得到的答案是,有個男人在找她,因為飯店裡人多吵雜,為了能安靜地談話,所以段亞瑩與他朝飯店的中庭走去。
項子駱的眉頭微微挑高,對於這個答案有些不滿。
男人?而且還兩人獨處?
是哪個男人瞎了眼,存心不要命了?竟敢來招惹這個只會讓人拉肚子的女人?
他得去看看,他可不希望他的飯店才開幕,就鬧出了人命。
他的腳步有些過分匆忙,匆忙到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心裡有些慌,有些亂,還有些說不出的微怒。
究竟是哪個男人敢來打她的主意?
他還沒跟她算完帳,誰都不許對她有其他的想法。
誰都不准!
***
項子駱火速地趕到中庭,那裡的確十分安靜,是個適合「獨處」的地方。
獨處?!
這兩個字,像針一樣紮著他的胸口,教他很不舒服。
加快腳步,順著樑柱轉過一個彎,項子駱很輕易地發現了兩人,而那個男人,他似曾相識。
「爸,我今天很忙……」段亞瑩有氣無力地看了父親一眼,今晚的宴會掏空她所有的力氣,她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知道,我看到新聞昨天就在預告了,能在電視上亮相,我的女兒真是了不起啊!」段父笑得很開心,似乎真的與有榮焉。
只是,失望了太多次,段亞瑩已經學會不再欺騙自己,不再給自己太多不應該有的期望,避免將來失落而傷心。
「爸,你來……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我還要回去收尾。」段亞瑩看了父親一眼,轉身就想離開。
段父的動作更快了一些,直接擋住她的去路,對她露出笑容,也吐出濃濃的酒氣。
「爸,你又喝酒了,你答應過我……」段亞瑩很無力地看著父親,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了。
「不過喝了幾杯,沒事。」段父擺了擺手,眼看女兒急於離去,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亞瑩,我需要錢,不多,幾千塊就好。」
聞言,段亞瑩生氣地握住了拳頭。
「爸!我沒有錢了,你還搞不清楚嗎?」如果他不是她的父親,她一定會惡狠狠地打他幾拳,讓他清醒一點。
「我只要幾千塊而已。」段父並不接受拒絕。「你以前多少都能拿個幾千塊給我。」
「我現在是人家的員工,薪水一個月才領一次,以前能拿錢給你,是因為店裡多少有些進帳,我身上才會有現金,而那間店,剛好被你賣掉了,你忘記了嗎?!」段亞瑩生氣地對著父親吼叫。
「那間店是我全部的心血,因為你欠了賭債,我不想你斷手斷腳,所以放棄上法院告你的機會,忍痛將我的心血交到別人的手上,這一切,你全忘記了嗎?!」段亞瑩氣得熱淚盈眶。
她不愛哭,不喜歡哭的,只是父親的作為,真的好傷她的心,讓她好難受。
她用她的餐廳,想換回他的振作,但是結果呢,他還是繼續喝酒買醉,還是來找她要錢。
「我養你那麼大……」段父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段亞瑩搶了白。
「不要再說你養我到這麼大,打從我國中開始,我就一直是自己養活自己,而我這些年幫你還賭債的錢,夠養大整間孤兒院的小孩!」
「你……」段父頓時啞口,像是突地被點到啞穴,雙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似是想藉機發作,卻又師出無名。
「你看不起我了,很好,你賺的錢多了,看不起我了。」段父冷哼了幾聲,大步邁開腳步離開。
「沒關係,我去賺錢給你看,我去賺,你用不著囂張,不過是幾千塊,就在那裡囉唆。」段父一邊叨念,一邊搖晃著腳步離開中庭,留下她一個人獨站原地。
隔著不遠的距離,項子駱清楚地聽到來龍去脈,心裡驀地湧上一陣說不出的心疼,並且有種說不出的衝動,很想去打她父親幾拳。
只是,她纖細卻挺直的身影,卻教他移不開步伐。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她的小手緊摀住唇,像是壓抑著什麼似的。
後來傳來幾聲吸氣聲,他驀地發覺,她哭了。
心猛地揪了一下。
看著那無聲的哭泣,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那緊閉的雙眼,那負載著說不出沉重的纖細肩膀……
心裡的揪疼指數直飆,痛到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他所熟悉的段亞瑩,如此無助、如此無依。
他曾經想過,如果段亞瑩不是那麼一個凶婆娘,他或許還會對她有點意思,只是,眼前的她的確符合了他的想像,但他卻寧可她是原來的凶婆娘。
他不要看她傷心流淚的樣子,那會教他連呼吸都感到不舒服。
他知道她好強,故意不讓自己哭出聲,所以現在不是他出現的好時機,只能遠遠地看著。
只是,那纖細的肩膀似乎再也承載不了憂傷,她踉蹌地退了幾步,倚著牆,慢慢滑落她無助的身子,在地上坐了下來。
小臉埋進她的膝蓋裡,慢慢地、輕輕地,段亞瑩哭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段亞瑩用力的拍打著地面。「我把我最愛的東西都給了你,你為什麼還不肯改?」
「你知道為了讓你變回以前的爸爸,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你為什麼就是不知悔改?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為什麼……」段亞瑩哭得愈來愈大聲,失控的聲音迴盪在整個中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