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兩天,約老爸在隨意鳥地方談婚禮的事。
都講好了喔,槓,又來個陌生小姐。他暗罵,又不是去酒店,談事情還要點小姐坐台。
鄭宇宙心裡不爽,老爸卻若無其事地介紹——
「這是國富律師事務所沈老闆的小女兒,沈宜晴,她幫我處理跟王董的合約糾紛,為了謝謝她,請她一起來吃飯,沈小姐現在是國富的菁英律師……」巴拉拉,講五分鐘關於沈宜晴的豐功偉業。
鄭宇宙聽得火冒三丈,關他屁事!
「你好。」沈小姐長得像教官,時髦短髮,身材偏瘦,穿黑色套裝。五官像女星范瑋琪,但是范瑋琪也留不住鄭宇宙。
他沉默不語,粗魯地扒完牛排,就告辭。事情有點詭異,鄭宇宙小小地憂愁起來,晚上跑去見娜妹。
「今天我要睡你家!」
關娜妹看得出他心事重重,她沒多問。晚上,他們擠在單人床,她從他背後,圈抱著他,撫著他的發,感覺到他不開心。
鄭宇宙盯著窗外的大月亮,心中有烏雲。他幽幽問道:「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我很蠢?」
她把臉埋在他背後,抵著溫熱的背。「鄭宇宙,我很聰明,我不可能愛蠢蛋。」
他笑了,心中的烏雲散去,金色陽光普照,她是他的太陽,他就知道!「所以你不覺得我只是個有錢的大帥哥。」
她哈哈大笑。「喔,除此之外,你的心,也很富有。」
是真的,難得出身富貴人家,沒有階級意識。他樂於助人,知道北極熊受困,就跟她努力做環保,只要她說哪個環保團體需要物資,他慷慨解囊。他善良,有許多優點,跟他相處越久,對他越驚艷。
「你是個很棒的人。」她吻吻他的頸背。
他安心地閉上眼睡覺,有她這句,就夠了。
這次不約在餐廳,鄭宇宙要求召開家族會議。
「爸,晚上我去找你,有事跟你談,我還約了妹妹。」
感覺到主人家氣氛詭異,傭人們紛紛識相地迴避開,客廳只剩他們三人。
「爸,為什麼我找你吃飯談跟娜妹的婚事,你老是約了別的女人?」
鄭澤明坐在沙發,理了理袖扣。「那些……都是不錯的女孩。」
鄭儷玟冷笑,嘲諷地看了哥哥一眼。「爸的意思這麼明顯,你不知道啊?」
「爸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錯的女孩?」他眸色一凜,忍不住大聲說:「你知道我要跟關娜妹結婚了,還跟我說什麼不錯的女孩?」把他的女人當什麼?
鄭澤明凜容不語,鄭儷玟替爸爸回話:「爸跟我一樣,希望你多認識別的女孩。」
「爸,是這樣嗎?」
鄭澤明撫著茶杯,慢條斯理道:「我不會讓你娶關小姐。」
「為什麼?!當初你不是鼓勵我去追她?你還說好不容易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伴侶,勸我不要錯過。」
「沒錯,我鼓勵你,那是因為你當時熱頭上,阻止你只會造成反效果,我猜你追到了以後,了不起兩個月就膩了,誰知道你會蠢到想娶她。」
鄭宇宙不敢相信的瞪著父親,從頭頂涼到腳底。
鄭儷玟說:「從頭到尾都是你搞不清楚狀況!我們鄭家,怎麼可能接受她?不要管我們之前的過節,光她的出身背景那麼寒酸,就不配嫁進我們家。」
鄭宇宙聽著,默默收攏手掌,握成拳頭。他隱隱顫抖,體內有火山,隨時要爆發。他咬牙問:「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們就都不認為我是認真的,你們的支持,全是裝出來的,是嗎?」他不願相信,父親會對他虛偽。
「這陣子聽公司裡的人說了很多你的事,」鄭澤明說:「你受那女人影響,甚至建議開發部李經理,停止在宜蘭建飯店的計劃,理由是不想影響生態環境……」
他板起面孔教訓兒子。「你是集團的人,是我兒子,怎麼可以在我公司做出不利公司的決策?你有沒有腦袋?你怎麼混我不管,要一事無成我也無所謂,反正我不用靠你們養,我的錢也夠你們活好幾輩子,死了以後財產也都是給你們的,我這種老爸還不夠好嗎?你怎麼可以那麼不懂事?娶那種對我們的事業沒幫助,還讓你妹妹難受的女人?你心裡有沒有家人的存在?」
「我……我可以理解爸生氣的理由,但是我們集團賺的錢夠多了,少建一個飯店會怎樣?爸,拜託你不要生氣,我還是好想娶她,我只想娶她啊。」
鄭儷玟氣嚷:「你無可救藥!」
「你聽好。」鄭澤明態度變強硬。「據我知道,她熱中環保活動,我們幾個有業務往來的大企業,都對她很感冒,你想想,我能讓你娶她嗎?」
「如果爸是怕我會影響你的生意,我可以不在澤明上班,但我還是要娶她。」
鄭儷玟不屑道:「哦?真厲害,把你迷得團團轉,什麼都不用做等著當有錢的少奶奶。」
「她才不在乎我們家的錢!」鄭宇宙吼。
鄭儷玟冷笑。「鬼才信,她只能騙你這個笨蛋。」
「隨便你怎麼說好了,我就是要跟她結婚。」
「好,你去娶她。」鄭澤明凜著臉說:「只要你娶了她,以後就不准踏進公司一步,也不准再動用戶頭那些錢,包括我替你買的基金股票,通通要簽字放棄,甚至買給你的房子車子,都給我讓出來。既然不顧我這個爸爸的感受,我也不用再支援你的生活。你就去當窮光蛋,看看她有多愛你,你想清楚,為了她,值得嗎?」鄭澤明亮出底牌,這個從小被寵到大,不知人間疾苦的笨兒子,現在逼他拋棄優渥的物質生活,是最有效的威脅。連鄭儷玟聽了,都被父親決絕的手段驚駭。
這招果然有效,鄭宇宙的氣勢瞬間弱了。方纔還悍然堅決的眼神,瞬間殷紅朦朧,他看起來很氣餒,像是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知道爸是來真的,現實,擊潰愛情的浪漫美好,他頹喪了?他抓抓頭髮,想了想,抬頭,看著父親。「爸要沒收給我的一切 ?原來你給我那些東西都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