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地球很危險,我很想快點回家鄉。」邵司衡無視她的火氣,說著冷笑話。
這下,韓聿柔就算怒火沖天,也硬生生的急凍了。她望著邵司衡,雙手緊握,拚命克制住想甩他巴掌的衝動。
「我怎麼這麼倒楣?被房東趕出來就算了,身上沒錢要流落街頭就算了,怎麼連你也來欺負我?天啊,地啊,我到底是招誰惹誰啦?」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她這麼倒楣?
為什麼她被房東先生趕出來之後,還遇見天敵邵司衡拿她當跟女友分手的擋箭牌呢?
為什麼她現在會跟邵司衡站在這裡胡言亂語呢?
「你被房東趕出來?為什麼?」邵司衡看了眼她身邊的拖車,微微挑高眉頭,不解的詢問。
「房東要整修大樓,他說他早就通知了所有的住戶,我可能被漏掉了,不然就是根本忘了這回事……結果我現在沒地方去了。」韓聿柔面露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
「蠢。」邵司衡準確而尖銳的說出評語。
「喂,你不要逼我跟你吵架喔!」韓聿柔挽起袖子,揮舞著小拳頭,目露凶光的威脅道。
那模樣可愛又可笑。
邵司衡忍不住微彎唇角,「看在你幫我一次的份上,走吧!」
說完,他上前將她的拖車拖走。
「啊?你拿我的行李幹嘛?」韓聿柔還搞不清楚狀況,跟了上去。
「走吧,我帶你回家。」邵司衡走到醫院旁的停車格,將拖車和拖車上的東西全都放進後車廂,然後坐進駕駛座。
韓聿柔停下腳步。
邵司衡發動車子,看見她還站在車外發呆,於是開口,「上車呀!」
「去你家?」她一臉尷尬,猶疑不決。
「不然你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嗎?我可以載你過去。」
「沒有……」韓聿柔很不甘心的陳述這個事實。
邵司衡瞄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終究沒開口,然而她看出了他那個眼神裡的含意。
「姓邵的,你想說我沒人緣嗎?」
「我什麼都沒說。」
「你不用說,你的眼神就說明了一切。」韓聿柔變得沮喪。
平常在醫院裡,那些吵吵鬧鬧、聊天打屁的同事,到了緊要關頭,是沒有一個人會伸出援手的,邵司衡在醫院的時間比她還長,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隨你怎麼想,你到底要不要上車?」
邵司衡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教韓聿柔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話。
「可是……」她望著邵司衡,再想一想自己現在的處境,於是把心一橫,「好吧!」
她坐進副駕駛座,侷促的偷瞄著他。
邵司衡則是專注的開車,輕鬆自在的模樣,教韓聿柔恨得牙癢癢的。
第二章
「你可以把嘴巴合上了。」邵司衡拿出睡袍時,看見韓聿柔還是那副呆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小心蚊子飛進去。」
她瞪他一眼,這才乖乖的合上嘴巴,抱著行李,不住的打量著他的住處。
「我說,姓邵的。」
「嗯?」正在整理浴室的邵司衡漫應一聲。
「你這房子是花多少錢租的呀?」
邵司衡的住處位於台北市高價位的地段,地點與交通都十分良好,而且很難得的是雖然靠近主要街道,卻十分安靜,大樓新穎,還採用飯店式的管理,守衛像是飯店的櫃檯,安全系統也十分精良。
這還不算什麼,她怎麼也沒想到邵司衡是住在頂樓,一整層都是他的,不但視野佳,傢俱擺設全都是高級貨,且非常舒適。
這樣的地方,根本就像是天堂。
「不是租的。」邵司衡整理完浴室後,把所有的清潔工具都包一包丟了。
「難道是你買的?」身為主治醫生,一個月的薪水負擔得起這麼好的房子跟裝潢嗎?醫院又不許工作人員兼差,他哪來的錢?
「我洗澡,有事等等再說。」邵司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逕自關上浴室門,不久,裡頭依稀傳來水聲。
毋需明說,他的行為讓韓聿柔明白,憑他們兩人的交情,自己的問題逾矩了,不禁輕歎口氣,「忍耐,你今天晚上沒有流落街頭是托邵司衡的福,所以千萬要忍耐,不能跟他吵架。」
她暗暗為自己打氣,同時繼續梭巡整間屋子。
最後,她的目光教那一大片落地窗外的夜景所吸引。
她起身走到窗前,眺望整個台北市。
這棟大樓的視野比她想像的還好,最遠可以看到內湖科技園區那些大樓的燈火,看著遠方的一○一大樓正閃著燈光秀,她的心情卻是沉重的。
驀地,手機鈴聲響起。
韓聿柔回過神來,放下行李,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媽。」
這時候會打電話給她的,只有在鄉下的家人。
「嗯,很好啊……我還沒吃飯,想說先洗澡……正準備要去洗……喔,家用電話好像沒電了,我過兩天買電池回來裝,用插電的話,太耗電了,反正還有手機呀……嗯……嗯……」
韓聿柔哽咽著聲音,不敢跟家人說她今天被房東趕出來了。
「會啦,老媽,你跟老爸要保重身體……對了,有哥的消息嗎?」韓聿柔聽著母親說話,「嗯……唉,他不回來也好……不會啦,我錢夠用,嗯……再見。」
她趕在母親察覺異樣前,掛斷電話。
今晚的住宿問題是解決了,但是明天呢?後天呢?她身上剩下一千元,很清楚過不了這個月,朋友又還沒回家,她要怎麼辦才好?
難不成要躲在醫院裡,喝水度日?
她不禁怨恨起兄長,如果他沒有跟銀行超貸,做生意失敗跑路,將債務丟給她還,他們一家子不會過這樣的苦日子……
可是又能怨誰呢?自己的家人,不管是好是壞,都是血濃於水的。
對於這樣的事,她也只能咬著牙,一肩扛起。
「換你洗了。」
邵司衡一身清爽的出現在客廳,著實嚇了正在發愣的韓聿柔好大一跳。
「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她連忙用手背擦去不小心溢出眼眶的淚水,轉身背貼著落地窗,盯著那個長髮微濕、身著睡袍的男人走進開放式的廚房,拿了杯子,打開冰箱,倒飲料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