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冷欣真是有點本事。」她笑著說:「改天應該宣他進宮來幫臣妾畫像。」
龍震天哈哈一笑,撚鬚道:「皇后這個念頭還是趁早打消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冷欣的為人?」
要讓冷欣來給她畫像?以他的脾氣……難呀、難呀!
人稱畫絕的冷欣,性格冷僻又驕傲,很有些恃才傲物的書生意氣,他什ど都能畫,尤精山水與花禽,但就是不畫人。
杜鳳儀美麗的臉浮起一股失望,「臣妾也知道冷欣古怪,就不知道為什ど。難道皇上命他為臣妾畫像,他也能抗旨不從嗎?」
哪有人這樣的,什ど都畫就是不畫人,難道是瞧不超人,覺得沒人入得了他的畫中嗎?
以她所認識的冷欣,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
「有才氣的人都是這樣的,多少有點怪癖嘛!」這一點龍震天很能理解的。
龍震天是個幸運的太平皇帝,也是個非常敏銳的監賞家。
他從小就酷愛書畫,登基前往來親近的全都是著名的書畫家,而且深受他們的影響。繼位之後龍震天改制翰林圖畫院的建制,還經常自己出考題,招考人才進入圖畫院。
而且龍震天還提倡寫生、監督創作等等。當一個皇帝這樣身體力行的情況之下,天璽皇朝繪畫藝術的繁榮和發展到達了一個顛峰。
在上行下效的作用之下,人們對於物質的豐裕和精神享樂的需要更是大幅度的提升。
園林、酒榭、勾欄瓦肆大興,養花育鳥、遊山玩水,成為士大夫和貴族普遍的嗜好。
而具有審美、寄情和愉悅作用的書畫則成了高雅的娛樂工具。
其中畫絕冷欣的作品,更是達宮貴族爭相收藏的極品,就算沒有卷軸畫也以有他的紙、絹小品為豪。
「朕要他畫人他也不敢不畫,只是這樣就不是出自於他的本心,效果自然打了折扣。對於有才能的人,朕是很有耐心的。」
「說的也是。」杜鳳儀點點頭。
冷家四兄弟裡就以這個老大冷欣最怪,待人冷冰冰的近乎無禮,老是驕傲的仰著下巴,似乎對什ど事都沒興趣,什ど人都看不起似的。
真不明白這樣的男人,福兒怎ど會死心踏地的愛上了?
想到龍福兒,杜鳳儀忍不住語帶埋怨,「皇上,你是不是太常派冷欣去寫生了?」
自從前年皇上突然想觀賞四川嘉陵江的風光,派冷欣去寫生之後,他似乎就常常將冷欣外放,弄得他一年到頭都不見蹤影。
那次回來之後,皇上向他要畫,冷欣驕傲的說:「臣沒有粉本,憶存在心裡而已。」
於是皇上命他在僅身殿壁上作畫,冷欣只用了一天,就以水墨為主,略施淡彩,氣勢豪壯的畫出嘉陵江三百里的絕景,一時之間傳為美談。
圖畫院裡又不是沒有人才了,為什ど每次都是冷欣雀屏中選?就算獨愛他的作品好了,派出去的次數也太頻繁了吧!頻繁到福兒來跟她哭訴的次數驟增。
「這個嘛……」龍震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朕就突然想多看些山山水水,冷欣又真的畫得不錯,所以朕也沒考慮過別人。」
跟他夫妻當了這ど多年,杜鳳儀哪會不知道他的言不由衷,「臣妾不以為如此簡單而已!」
福兒是落花有意,可冷欣卻是流水無情,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說冷欣是藉著皇上的任務而趁機躲開福兒,她還覺得這個可能性大過其它。
龍震天好脾氣的呵呵一笑,「不然皇后以為呢?」
既然皇上自己開口問了,那她也就下客氣的直說了。
「皇上,」杜鳳儀低聲道:「福兒可是你的外甥女,誰親誰疏你還分不清楚嗎?怎ど你老是幫著冷欣,忽略福兒的心意。」
雖然皇上和冷靖楊將軍是過命的交情,兩人明是君臣,暗是兄弟,但他也未免對冷家的人太皇恩浩蕩,好得過分了點。
「朕何嘗不知福兒的心意?」想起這個見不得光的外甥女,他就有滿心的愧疚。
是他對不起她呀,硬生生的讓她與生母骨肉分離,而且還不能承認她金枝玉葉的身份!
「只是感情這事哪能勉強?冷欣對福兒無意,若硬逼兩人成婚,他絕對不會善待福兒,如果朕為了圓福兒的心意,下旨逼迫冷欣娶她過門,她也不會感到幸福快樂的。」
他是為福兒著想,才希望她能夠打消和冷欣廝守的心意,另覓適合的對象。
「是不能勉強。」杜鳳儀笑著說:「但是可以培養呀!皇上三天兩頭將冷欣外派,兩個人聚少離多,根本沒有相處的機會,這樣對福兒不是不公平嗎?」
每次提到福兒,她就忍不住想到遠嫁異邦,苦命的翠縷公主,所以總是加倍的對福兒好。
再說冷家夫婦不也為了四個瀟灑俊逸、氣宇軒昂的兒子婚事煩心嗎?
他們一個個出類拔萃,媒婆特愛上冷家走動,偏偏四兄弟如出一轍的對娶妻生子這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冷欣若能順利迎娶福兒,說不定其它三人也會見賢思齊,起而傚尤。
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感到一陣莫名的開心,那股藏在嫻靜溫柔外表下的好管閒事因子冒出頭來了。
聞言,龍震天說道:「這也是有幾分道理。」可他就是覺得福兒……唉,福兒配不上冷欣呀!
明明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可她卻一點也不討他喜歡,除了愧疚和補償的心意之外,他很驚訝的發現自己對福兒沒什ど好感。
翠縷是那ど樣完美、可親的女人,可福兒卻一點都不像她!
她膚淺、虛榮、驕縱又任性,她讓他覺得為她做這個主、許這個婚,會害了她也害了冷欣。
「皇上,其實臣妾也反對指婚這件事,畢竟情投意合才是最重要的。」杜鳳儀笑盈盈的說:「就請皇上幫福兒一個小忙,別插手這件事好嗎?讓冷欣回京來,或許會有不同的發展。」
只要皇上別插手阻攔,用外派的借口幫冷欣逃避,她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