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阿泰的質問,曹堇睿頓了一下,才言不由衷的說:「反正婚禮的事有魏管家做主,不需要我擔心,我當然像往常一樣處理事情。」
「像往常一樣?」阿泰不敢苟同的連連搖頭,「應該是比往常還拚命吧。」
敢反駁他的話?曹堇睿馬上冷瞇起眼,「阿泰!」
「是是是,像往常一樣,的確就像往常一樣。」唉,奴才難為呀!
「少廢話,繼續走。」
「遵命。」
率先走在前頭,曹堇睿才將刻意板起的臉孔放下。說實話,自從決定婚期之後,他就刻意把自己的心思專注在工作上,盡量不去想成婚的事情。
內心奇怪的感到慌亂,隨著婚期的接近越是嚴重,像是不安、像是困惑、又像是遲疑,無法釐清的思緒讓他感到有些煩躁,只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藉此逃避問題。
他到底在逃避什麼?他說不出來,也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行進間,路經一家專賣珠寶首飾的鋪子,瞧著三名年輕姑娘笑意盎然的從鋪子內走出來,互相詢問自己的耳環,頭飾好不好看,開心得一路討論一路離去,不知道為什麼,曹堇睿的腦中瞬間閃過柳丹詩的笑顏,原本疾走的步伐也頓時停下。
「少爺,你在發什麼愣?」阿泰瞧瞧一旁的珠寶鋪子,「啊,這間鋪子很有名耶,聽說許多姑娘家都非常喜愛裡頭的飾品,客人總是絡繹不絕。」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也常常聽府內的丫鬟討論到這間鋪子的東西呢。」
沒來由的,他一時興起,在阿泰錯愕的注視下踏進鋪子裡,大概是接近黃昏的關係,鋪內除了他和阿泰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客人了。
外頭的夕陽照射進來,讓裡頭的珠寶首飾閃爍著炫耀奪目的光芒。他隨意掃視了一圈,突然視線停在一支小髮簪上,伸手就拿了起來。
那是一支手工精巧的小髮簪,中間鑲著一朵含苞待放的金邊紅辦牡丹花,藍色葉形襯底,花的四周還有長短間雜的小碎花陪襯,隨意搖晃,小碎花也會搖擺起來,可愛極了。
瞧著瞧著,他居然淡揚起一抹笑,心想這髮簪插在柳丹詩頭上應該會很好看,而收到東西的她一定會笑得非常燦爛。
內心有種溫情緩緩流動,讓他毫不猶豫的將牡丹髮簪交給店員,「幫我把這髮簪包起來。」
「好的,這位公子,請稍等。」
阿泰誇張的大開著嘴,沒想到少爺居然會買這種姑娘家的東西,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天要下紅雨啦!
曹堇睿一回過頭,就看到阿泰那像是見鬼的模樣,只覺得可笑極了,「你那是什麼表情?」
「嗄?」他尷尬的笑笑,「沒事,沒什麼,少爺你就別管我,繼續挑吧,繼續。」
「許公子,你瞧瞧,這是我特別幫你留下的上等首飾,包管你滿意。」
在等待店員包裝髮簪之際,一旁小隔間內傳出有人談話的聲音,只聽見店老闆殷切的介紹各種飾品,希望能從那位客人身上大撈一筆。
「老闆,其實我對女人家的東西沒什麼主意,還是你幫我挑一個吧。」
「這樣也好,就不知……許公子是打算送給誰的?」
被喚作許公子的人猶豫的頓了一下,才開口,「柳家千金。」
「柳家千金?許公子指的是……明日要和曹家結親的那位?」
曹堇睿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許家米行的少爺許晉安,而他們還提到了柳丹詩,這讓他不由得仔細聆聽,原本的愉悅臉色沉了不少。
只聽見許晉安苦笑幾聲,「她要出嫁了,我不方便出現,只好挑樣禮物送過去柳家,好表達我的一番心意。」
「哦,對了,聽說柳家小姐和許公子從小就有所往來,大家都在說,要不是曹家先一步去提親的話,該是你們許家和柳家聯姻才是。」
「老闆,事已成定局,就別再多說了,我現在只擔心……她嫁過去之後幸不幸福。」
「為什麼?柳家也是大商賈,靠山硬得很,難道曹家敢欺負柳小姐?」
「不是欺不欺負的問題,而是……曹堇睿對她根本就是不理不睬。」
「真的?」
曹堇睿冷眉一挑,一股氣突然在胸中蔓延開來。他憑什麼在私底下議論他們的事?
「如果不是她心情鬱悶時總跑來向我訴苦,我也不會知道,其實近來她一直很不安,不知道嫁過去後會被怎樣對待,還頻頻出現退婚的念頭,只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啊?這麼糟糕?」
心情鬱悶?想退婚?她常和許晉安見面?曹堇睿越聽越不敢置信,不自覺的雙拳緊握,像是在壓抑什麼,內心那股悶氣越來越濃厚,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衝入小隔間內,對著許晉安咆哮,質問他憑什麼說出這些話來!
他是知道柳許兩家一直以來關係非常好,可是柳丹詩和許晉安……他們難道真的……
沒想到會在成婚前夕聽到這麼令人難堪的對話,阿泰緊張得瞧著自家少爺,果然見他的臉色是出奇的糟,只差沒發火而已,「少爺……」
他努力壓住怒火,當下命令,「你就當剛才什麼都沒聽到,知道嗎?」
「是。」
話一說完,曹堇睿馬上轉身離開店舖,再也不聽裡頭的人後來又說些什麼。
阿泰擔心的趕緊跟上,店員卻在這時攔下他,「等等,這位小哥,剛才那公子要的簪子……」
急急收下簪子,付了錢,阿泰衝出店舖,連忙追上,「少爺,等等我呀,少爺……」
直到兩人都遠離之後,許晉安才從小隔間走出來,忍不住揚起一抹笑容,「總算讓我等到機會了。」
「許公子,你怎麼會一時興起,突然要我陪你演出戲呢?」店老闆此時也從隔間出來,「咱們剛才明明談合作買賣談得好好的,沒想到你卻話鋒一轉,差點讓我反應不過來。」
「沒什麼,只不過……有點不甘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