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專寵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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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只是,就在他偷回金蘆笙那一刻才知道,金蘆笙與一般蘆笙並不同,唯一能讓金蘆笙吹奏出樂音的,只有桐家的金蘆笙繼承人……

  「少爺,紫茵小姐怕苦,別忘了給她一顆甜梅去去嘴裡的苦味。」

  婢女囑咐的語調拉回了他陷入過往的思緒。

  他輕應了一聲,接過婢女遞來的托盤,眸光落在仍冒著熱氣的湯藥上,心裡五味雜陳。

  沿著青石板,他步伐沉定地往寫意山莊的東廂房走去。

  意湛風一推開門扉,進入屋內不自覺斂了斂眉,微風吹拂而過,微沁的夜風由窗縫滲入,將圓桌上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滅。

  他趨上前將房裡的窗給關緊,拉了張圓凳坐在榻邊後,輕聲喚了喚:「紫茵、紫茵……」

  床榻上,一名女子緊閉著眸,雪白臉容及粉色薄唇透著一股柔弱氣質,呼吸輕緩且飄渺微弱。

  「阿風!」感覺到義兄的輕喚,她伸出冰冷的軟荑,扣握住他的大掌,有氣無力地回應。

  聽到她虛弱的回應,意湛風萬般愛憐地柔聲道:「總是這般,沒大沒小。」

  從以前她就是這麼喚他,即便成了義兄妹,這稱謂還是改不了。

  聶紫茵扯了扯唇,揚起笑,心裡話很多,但現下卻連說句話也嫌吃力。

  她總樂觀地想,一定是上天懲罰未受傷前的她,總吱吱喳喳的像只聒噪的雀鳥,所以要她學學大家閨秀的溫柔婉約。

  「今天覺得如何?」

  墨般的扇睫輕顫了顫,她微勾起唇。「很好。」

  意湛風的臉色沉了沉,下顎繃得死緊,他看不出,她這模樣究竟有哪裡好?

  她的雙唇泛青、臉色猶如白臘,整個人荏弱地有如風中殘燭,彷彿只要一丁點風,便可以熄滅她的生命之火。

  而這一切……只因為她為他擋了歹人致命的一掌。

  眸底的聶紫茵已不似他初識時的活潑俏麗,他眉峰成巒,語調沉然地開口:「紫茵,你要撐著……大哥已經找到習『情笙意動』的人,很快、很快便能替你治療內傷。」

  她輕揚唇,淡淡一笑。「阿風待我真好。」

  她這話教意湛風喉頭一澀,似當頭受了一拳般地怔了怔。

  好半晌他才艱澀擠出聲音。「別淨說些傻話,來!大哥餵你喝藥。」

  悠悠眸光落在俊美的男性面容之上,聶紫茵任他扶著自己坐起身、墊著靠枕,緩了好半刻才開口:「阿風別愁眉苦臉吶!這樣我會不開心的。」

  聶紫茵知道,意湛風為了她的傷已奔波許久,向來神采非凡的俊臉上因此有了憔悴的倦容……

  他為她所做的一切,讓她心疼極了。

  發現她輕顰著眉發呆,意湛風心頭湧現憐惜地催促道:「專心喝藥,若藥變涼、變苦了可別怪我。」

  聶紫茵回過神,心裡漫過一波波自我厭惡的情緒。

  她得到心儀男子的呵護,卻也教他嘗盡了苦痛,失去往日風采……

  這樣的她,實在不值得讓人費心吶!

  連在竹苑裡休養了好幾日,桐普晴的傷口已幾近癒合,肩膀的活動也自然了許多。

  她生性活潑、原本就靜不下,待在竹苑哪都不能去已讓她悶到極點,偏偏接連著幾晚,又被這如影隨形的簫聲日夜「折磨」了好幾天。

  夜裡,如泣如訴的簫聲徹夜迴響,絲絲沉重滲透入心——苦。

  白天,意境深遠的簫聲沉鬱盤旋,縷縷黯然蕩入耳畔——悶。

  她的心緒隨著那簫聲,情緒低落地捂著耳嚷著:「我已經夠可憐了……嗚……一定要再吹這麼苦、這麼悶的音律嗎?」

  當被派來伺候桐普晴的綠吟兒提著食籃及剛煎好的藥進入屋裡時,一聽到她哀怨的語調,便忍不住咯咯笑出聲。「那是少爺的簫聲。」

  「唉!我當然知道,但……就是受不了呀——」

  趴在圓桌上,桐普晴雙掌哀怨地托著白嫩嫩的臉蛋,頹喪地渾然不知,她的臉都快被自己的雙掌擠皺成包子了。

  在努拉苗寨裡,樂音向來代表著歡樂、豐收,雖偶有悲傷古歌卻也是悲壯、厚重的,絕不會似意湛風的簫音這般磨人。

  每每那絲絲縷縷、揪揉著悲傷的簫音逸出,她心底那麼一丁點對家鄉的懷念,就這麼受樂音撩撥地讓她泛著一股莫名的酸意。

  她的性子開朗,曾幾何時如此悲歎過?

  所以一切只能怪意湛風的簫聲太動人?

  綠吟兒失笑地瞧著她像個吵著要出門玩的耍賴小姑娘,唇邊泛起包容的淡笑。「大少爺每日清晨都會以簫練氣,其音色厚實,簫韻繞樑,多聽可以沉澱心緒、修身養性。」

  沉澱心緒、修身養性?

  桐普晴很是豪氣地把這些從未出現在她的生命裡的詞給掃去。

  緊接著,她轉了轉圓溜溜的眸子,把聲音壓得低低地問:「姐姐,你們家大少爺心底真有這麼多苦悶得排解?」

  由努拉苗寨到江南這一路上,她也在茶館裡聽過不少拉曲的老頭兒,利用江南絲竹排遣懷舊思古之幽情。

  但現下這會兒才真正明白,意湛風的簫音才是真真正正飽含著萬般情愁,說不準,他滿腹對世間的感歎比拉曲的老頭兒還多哩!

  綠吟兒教她這一問又怔了怔,好半晌才回過神笑出聲,這來自苗寨的小姑娘真是有趣極了。

  「這簫是大少爺的生命,你真要讓他不吹是不可能的,所以呀!還是要請桐桐小姐早點習慣吶!」綠吟兒避重就輕地帶過。

  「唉!怕是沒法適應。」她努了努唇,很肯定地開口。

  她的話才落,意湛風的聲音霍地介入。「你說了這麼多話、問了這麼多問題不餓嗎?」

  桐普晴眨了眨黑眸,神情有些恍然,不知簫音幾時停,更不知意湛風幾時出現。

  瞧著她雙頰泛著健康紅暈的可愛神情,意湛風神態瀟灑地撩袍在她面前坐下,淺笑道:「精神不錯,恢復得很快。」

  「你、你你你幾時出現的?」話題裡的主角突然現身,桐普晴心虛的語氣完全不及方纔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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