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納蘭不是他的娘子,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真是不明白呀。
棘爽月反問:「那如果真的是呢?我們誰都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吧?」
「可是納蘭說不是,那一定就不是。」邵譯嘉固執的搖搖頭,「我要去把納蘭帶回來。」
就算要在褚家鬧,就算要到順天府告,就算要和太子卯上,她也要把納蘭帶回來。
「納蘭說不是就不是?」棘爽月笑著把她拉了回來。「你確定嗎?你對她瞭解多少?又怎麼知道她一定是說真話?」
「納蘭不會騙我的。」是呀,她是不瞭解她,更不清楚她的背景。
可她就是相信納蘭不會說謊。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或許她有什麼苦衷,不得已說謊騙了你,那也有可能呀。」
「可是……」
「放心吧,褚家既然迎她回去當少奶奶,就絕對不會虧待她。」他拍了拍她的背,「京城就這麼大,你還怕見不到她嗎?
「或許明天他們夫妻和好了,就聯袂上暢春園看你,那也說不定呀。」
「我就怕納蘭受了委屈、吃了虧。」她紅著眼眶,哽咽的說:「都是皇太子不好,他沒長腦袋,也不問清楚就這麼輕率的判定。」
她吸了吸鼻子,「我想你說的是對的,皇太子不是好人。」
那天晚上他跟她說的話,她記得一清二楚呢。
棘爽月不是滋味的想,你才不是好人呢,背後罵我還咒我。
「對啦,你怎麼會在暢春園裡?」
「啊?」棘爽月一愣,隨即回答,「我是太子的伴讀,所以……」
她恍然大悟的說:「原來你就是項東流呀,皇上跟我提過,他說我若是有問題,隨時都可以找你。」
「是呀是呀。」他趕緊點頭。
想都沒想過有一天他得冒別人的名,如果他現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恐怕事情就沒趣了。
他早猜到她離不開納蘭。
「那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她懇求的眼光直望著他。
「什麼事?」他有一點點的愧疚,心上似乎紮了一把刀。
為了隱藏他的毛病,害苦了她呀。
「你可不可以請太子把納蘭還給我?」邵譯嘉垂下睫毛,低聲道:「沒有了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官院裡的事情我辦不來,太子那邊我也為難,沒了納蘭,我什麼都做不了。」
「你總要學著自己作決定、出主意吧?」一聽到她這麼說,棘爽月不悅的回答,「凡事都要靠別人,你不覺得窩囊嗎?」
就這一點讓他反感,這女人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嗎?
「我……」他看她的眼光有些鄙夷,語氣也是嚴厲的,她忍不住覺得委屈。「我就是笨,自己做不來呀,聰明人哪裡懂得!」她站起身來,一扭身就跑開了。
他居然這樣罵她,她也不想這樣子呀。
可是她就是軟弱,就是沒用,遇到了事只會手忙腳亂慌成一團,根本沒辦法思考,更別提要解決問題了。
所以她才會那麼依賴別人呀。
「喂!邵譯嘉!」棘爽月喊了她一聲,不見她停下腳步。
他不禁踢著腳下的石子,焦躁不已,「她窩囊沒出息關我什麼事?真是多管閒事了。」
第六章
這一天,邵譯嘉並沒有到皇太子的寢宮外碰釘子,因為她生氣了。
她既氣皇太子輕忽,也氣項東流坦白,更氣的是自己隱約覺得他說的對。
一直以來,她都太依賴旁人給她出主意、作決定。
久了之後,她反倒沒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許是知道她的不悅,所以太子撥了兩名宮女代替納蘭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可是她有些賭氣,連晚飯也不用了。
早早就上床睡覺,翻來翻去卻睡不著,眼淚偷偷的沾濕了枕頭。
兩個宮女知道她不痛快,倒也不多勸,收拾好屋子就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裝飾華麗的屋子裡。
邵譯嘉煩惱的睡不著,於是爬起來坐在床上發呆,突然聽見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打在窗子上。
她狐疑的別過頭去,窗子依然關得好好的,月光將樹影投映在窗上輕輕的晃動著。
「是聽錯了吧。」她搖搖頭,輕輕的咕噥了一句。
可咚的又是一聲,這次清晰得不像是聽錯。
她坐在床邊穿好了鞋,披上外衣,走到窗邊去看個究竟,然後推開窗子,探頭往外面看去。
只見棘爽月手裡拿著幾顆石子,正一上一下的拋弄著,看他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要再扔一顆過來。
「做什麼?」她本來想把窗子關上,不理他。
可是這個夜這麼樣的寂寞,她又不想一個人。
「你在幹麼?」
都是多嘴的宮女,她不吃飯,哭了一個晚上又怎麼樣,幹麼急著跟他講?
害他有一些些罪惡感。
「沒幹麼,想納蘭。」她老實的說。
「要不要出來走走?」他走到她的窗邊.隨手玩弄著那株山茶。
「都這麼晚了。」他不用睡覺嗎?
「就是晚才好。」他露齒一笑,「遇不到別人,也清靜些。」
邵譯嘉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不妥。
「來吧。」他朝她伸出手,燦然的笑容動搖了她的決心。
「好吧。」她才一答允,他的上半身就越過窗台,將她從室內抱了出來,讓她站穩。
她窘紅了臉,低聲道:「我可以自己走出來。」
他怎麼抱她抱得那麼自然?
「這樣不是比較快嗎?」他聳聳肩,與她並肩而行。
他們在月下漫步,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後,卻又不期然地同時開口——
「我……」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還真巧呀,他們不說話則矣,一開口就搶著說。
棘爽月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先說。
她搖搖頭,「還是你先說吧,我沒什麼事。」
其實她本來想說,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或許她真是太依賴納蘭了。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還是吞了回去。
「喔,那我也沒什麼事。」
棘爽月本來想為下午的魯莽批判跟她道歉,想想又覺得似乎沒必要,所以也把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