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的、父皇看到的、母后看到的,甚至是這些臣屬看到的,通通都不是真正的棘爽月。
他們看到的是皇太子,是棘萱國下一任的繼承者。
想到這裡,她突然替他覺得難過起來。
「好吧,既然不許傳,那我自己去見她。」棘茉陽一笑,「殿下,這不需要你同意了吧?」
喊他殿下?寶貝妹妹生氣了,她不知道他是有苦衷的呀,唉。棘爽月無奈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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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邵譯嘉?」棘萊陽拉著她的手,用一種很滿意的眼光上下打量著。
有些輕愁、有些天真,像是朵幽蘭,楚楚動人清雅細緻,令人我見猶憐。
難怪父皇會生出想把她許給皇兄的念頭,她也覺得兩人非常相配。
「是的。」她點點頭,難掩惶恐與緊張。
在她面前的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一個公主呵。她看起來笑意盈然,應該不是要來指責她瀆職吧?
「你眼眶紅紅的,剛剛哭過?誰欺負你了?」
「沒有。」邵譯嘉連忙搖頭。
她今天特意到褚家去找納蘭,誰知道他們卻說褚嚴華帶她回老家祭祖,已經不在京城,因此她沒能見到她。
想到莫名其妙丟了納蘭,她心裡更是恨那個糊塗的皇太子。
「我想也是,沒有人捨得讓你受委屈。」棘茉陽挽著她的手,回頭交代,「小靈子,你們給我守著園門,不許任何人進來,我跟邵姑娘瞧瞧花兒去。」
邵譯嘉一臉狐疑的看著她,總覺得公主這麼和善有些奇怪。
她並不明白她的個性就是如此,開朗的一下子就能跟不熟悉的人熱絡起來。
「你瞧這花,以前看過嗎?」她指著身前一大片的淡紫花叢,笑盈盈的問。
邵譯嘉仔細的看了看,搖搖頭,「沒見過。」
淡紫色的花瓣中包圍著鵝黃色的小花瓣,形狀像只跳舞的蝴蝶。
「這叫蝴蝶花,我在格蘭斯唸書的時候,屋外就種了一大片。」她伸手輕輕的撫弄著,「每年春天、夏天的時候都會開花,只要一開花,就像成千上萬的蝴蝶在花圃裡跳舞似的,好美。
「可惜我帶了種子回來,卻怎麼樣都種不活。」
「咦?」邵譯嘉納悶的看著眼前燦爛茂盛的花圃,有點疑惑。
像是知道她的不解,棘茉陽解釋,「這花不是我種的。皇兄跟我討了種子去,瞞著我種了一年,上個月開花才叫我來看。」
她愛惜的撫著枝葉和花朵,「我壽辰的時候皇兄送了我一對玉如意、兩串紅玉香瑗攏,還有這一大片蝴蝶花。我覺得他給的太多了。」
「他卻說玉如意和香瑗攏是皇太子賞的,至於蝴蝶花是哥哥送的。」她側頭一笑,「我喜歡哥哥送的禮物。」
邵譯嘉感動的聽著她說。
或許她在還不瞭解一個人時,就對他妄下斷語是不對的。或許皇太子對納蘭的事是真的輕忽了,可是她也不該就這樣抹殺了他這個人。
因為太子的不合作態度,還有納蘭的事,不知不覺中她對未曾謀面的他生出了嫌惡之心,甚至有些賭氣的不想認真為他治病。
她忍不住因為自己的壞心眼而覺得慚愧,她想當個好大夫,可是一個好大夫不應該像她這樣,打從心裡不想治一個病人。
「你老聽我說皇兄的事,一定很煩吧?」棘茉陽挽著她的手,繼續前行。
「不會,以前我也有個哥哥。」
「以前?」她揚了揚眉,有些疑惑。
邵譯嘉眼光一黯,輕聲道:「他過世了。」
「噢,真遺憾。」棘茉陽很同情的說:「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嗯,我哥哥也是個大夫,因為他所以我才想當大夫的。」
「原來如此,你哥哥的影響力還真是大呀。」她突然壓低了聲音,「邵姑娘,我不希望也像你一樣,這麼早就失去了哥哥。」
邵譯嘉眨著眼睛,一臉的不明白。
「我父皇要你進暢春園做什麼,你應該還記得吧?」
「嗯。」她點點頭,老實的說:「可是我翻遍了醫書,就是不知道太子的問題該怎麼解決。」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我哥哥的毛病?」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
「我覺得那不是毛病,只是一種癬好罷了,畢竟喜歡男人……」
她話還沒講完,棘茉陽便打斷了她,用更加小聲的音量說:「老實告訴你,我皇兄的毛病是……」
她悄悄的在她耳邊說出,聽得邵譯嘉面紅耳赤,瞪大了眼睛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第七章
「請問,項東流住在哪裡?」邵譯嘉難掩臉上的慌張,在園子裡奔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列宮女,連忙問她們。
「項侍讀?他不住這兒呀。」宮女們道:「院使要找他做什麼?有事儘管吩咐我們就行了。」
不過是一個小侍讀而已,哪有資格住在皇家園。
「他不住這?那、那他現在會在哪裡?」
「照這個時辰來看,應該在太子的書房裡吧。」
「書房?」邵譯嘉東張西望了一下,只覺得這園子好大,她怎麼知道在哪裡?
「啊,在那邊。」一名宮女指著她身後,「太子和侍讀一起過來了。」
邵譯嘉回過頭去,果然看見「項東流」和一個有些面熟的男子走過來。
才一轉過轉角,棘爽月就看見邵譯嘉背對著他,正在和幾名宮女說話。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趕快退回去,可是她已經看到了他,並且跟那群宮女一起迎上來。
他連忙退了幾步,順手把走在他後面的項東流推到前面去,「不許說話,否則給你好看。」
項東流給他推得踉蹌了幾步,才正想問怎麼回事,一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把嘴巴閉緊。
「參見太子殿下。」宮女們謹慎的行著禮。
邵譯嘉也跟著屈膝,她越看越覺得太子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用行禮了,殿下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下去,別來打擾。」
「是。」
項東流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棘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