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大的狗膽!還不進去通報,待會就有你們好受!」納蘭立刻攔在她身前,斥罵著,「是有人給你們撐腰放肆嗎?醫官院裡,我家小姐最大,還不睜大你們的狗眼認清楚!」
「院使我們天天都在見,生得什麼模樣我們會錯認嗎?」老張輕蔑的挖著鼻孔,還將穢物亂彈,「我說小桃花呀,回去專門幫男人暖被窩就好,別在這發瘋啦。」
邵譯嘉和納蘭給他們氣得腦袋發昏,有理說不清,於是邵譯嘉拿出她的印信道:「我真的是院使,還不讓開嗎?」
她雖然憤怒不已,卻仍是秀秀氣氣的說話。
「這種爛章子,我隨時能刻上八個十個的。」反正有人撐腰,要他們極盡羞辱之能事,將她擋在門外,不管她說什麼、拿出什麼,一律不用管她,使潑耍無賴就對了。
「你們……」納蘭氣極,縱使伶俐如她也拿這種市井流氓沒辦法。
老王嘻皮笑臉的張開雙臂,作勢要抱住邵譯嘉的樣子,「老張,這兩個娘兒們賴著不走,八成是瞧上了咱們年少英俊,想跟咱們回家暖被窩。」
邵譯嘉往旁邊一躲,驚叫一聲,「站住!別過來!」
「我偏要過來,你能拿我怎麼樣?」說完,他放肆的拉著她,輕佻的湊過嘴想親一個。
轎夫雖然跌得滿頭包、渾身痛,見自家小姐被人輕薄,還是奮勇挺身出來保護,可惜無賴們人多,喊起打來更是不留情。
「快放開我家小姐!」納蘭大驚,氣急敗壞的說:「你們怎麼能這樣胡來,這還有王法嗎?」
邵譯嘉眼眶含淚,嚇得花容失色,鼻中聞到的儘是男子的酸汗、體臭味,讓她忍不住作嘔。
「小娘子,想去哪?」老張也摟住了她,心想不非禮太不划算,也跟著大肆輕薄起來。
兩個女人拚命的掙扎、喊叫,卻敵不過孔武有力的大男人。
邵譯嘉突然靈光一閃,手伸進衣袖裡摸到了最近在練針灸的金針,想也不想的緊握住,往老王臂上猛力一插。
老王殺豬似的大叫起來,疼得放開了她,邵譯嘉連忙轉身逃跑。
「臭娘們,敢傷老子!」老王氣急敗壞,火大的追了上去,「兄弟們,教訓她!」
老張連忙放開納蘭,吆喝著那伙狐群狗黨也追上去。
納蘭生怕小姐有什麼閃失,趕忙喊著被人打得慘兮兮的轎夫跟上去,還一邊大叫,「快來人呀!幫幫我們哪!」
邵譯嘉跑到了熱鬧的大街上,回頭一看,天哪!他居然還追著不放?只好又沒命似的往前跑。滿街的人驚訝的看著他們一逃一追,卻都沒人伸出援手。
她只恨自己的腳不夠長,跑得不夠快,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樣子,瞧著就叫人害怕。
她是皇上親任的朝廷命官,居然被幾個守門人欺負得這麼徹底,實在太窩囊了。
她只顧回頭擔心那些人追來了沒,根本沒看路就亂跑,連自己跑上了一座石橋都不曉得,也沒聽見馬蹄聲往她過來。
路人好心的提醒著——
「姑娘!小心哪!」
「看路呀!看路呀!」
她猛然回過頭去,只見一匹高大的黑馬已經在她面前,那揚起的馬蹄似乎要朝她踩下來。
邵譯嘉徹底嚇呆了,猛然往後一退,跌坐在地上。
為了避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冒失鬼,棘爽月猛然勒住疆繩,將馬匹往旁一帶。
他的愛馬黑雪受了驚嚇,仰起前蹄長聲嘶鳴著,馬背上的他因此被甩下來,噗通一聲掉入橋下的河流中。
騎馬跟在後頭的項東流驚訝的勒住疆繩,奔到橋旁大喊,「二爺!二爺!」
因為自己一時不察而害人家墜馬落水,邵譯嘉實在是萬分過意不去,可是追兵就在後面,她實在沒有辦法。
雙手撐住橋欄,她彎身往下急道:「對不起!對不起!」
棘爽月在水裡蹬著腳,維持著不讓身子沒入水中,正想罵人時邵譯嘉正巧探頭出來道歉。
她臉上充滿慌張和歉疚的神色,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透著倉皇之色。
他有些炫惑的深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是她?」那個在桃林裡折花的少女!
邵譯嘉匆匆忙忙的道過歉,便繼續逃命去,沒想到一轉身,那群無賴已經圍上來了。
「看你往哪跑!」老張掛著邪惡的笑容,不懷好意的盯著她姣好的身段。
前有壞蛋,後無退路!
邵譯嘉一咬牙,轉過身雙手往橋上一撐,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她跌落河裡,只覺得身子不斷的往下墜,驚慌之下張口吃進了些水。
她就要淹死了嗎?正當她這麼想時,一雙大手托住了她,帶著她往上竄。
此時納蘭也已經跑到了橋上,急得大喊,「救人哪!快救人哪!
我家小姐不諳水性哪!」
項東流也喊道:「二爺,你快起來呀!」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河
水還凍得很,要是泡久著了涼怎麼辦?
兩人同時浮出了水面,邵譯嘉急著呼吸新鮮空氣又多嗆了幾口水,咳得滿臉通紅。
「摟著我的脖子。」棘爽月帶著她往岸邊泅去。
「咳咳……」她凍得渾身發抖,嘴唇發紫,顫抖著說:「什麼?」
「我帶你上去。你跳下來做什麼?」
看她剛才的道歉倒還滿有誠意的。
譯嘉有些猶豫,但還是摟住了他的脖子,輕聲回答,「岸上有惡人,我怕。」
他一笑,「我比惡人還惡,你不怕嗎?」
她呆了一呆,隨即說道:「你救了我,你不是惡人,我還要謝謝你。」
是嗎?棘爽月笑而不言,若她不是折花少女,他斷然不會順手救她。
謝他?或許太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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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濕淋淋的上了岸,納蘭和項東流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吧?嚇死我啦!」納蘭拉著她冰涼的手,「唉,瞧你凍成那樣!」
「沒、沒事!」邵譯嘉雖然這麼說,但說起話來不斷的打著顫。
棘爽月噘唇一吹,黑雪便奔了過來,乖巧的停在他面前,他拿過橫放在上面的斗篷,披到邵譯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