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沒去太學府?」
空氣中傳來一道威嚴而老邁的聲音,京維瑟神色一凝,先前有如被霧覆蓋的迷濛神情,瞬間收斂,似笑非笑地看向走過來的一對男女。
沒錯,那是他的父母,四大家族之京家的家長,太和國財務部和經濟產業部的雙部長——京督統,和他的母親原筱繪。
國宮內能成為雙部長的人極少,而這也是因為天賦神能者本來就不多。
「今天休息。」京維瑟笑著說道,見父親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時,不由得笑意更深,深得似乎有一絲諷刺的意味。
嚴厲謹慎的父親,偏偏遇上他這樣的兒子。
「讓你進太學府不是為了讓你去玩,你的行為最好收斂安分點。」京父逕自坐在另一邊,並沒有看向他。
但是他很清楚,這個兒子雖然總是一副遊戲人生的樣子,但心思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他若是容易掌控,早就聽他的話參與和國議事了,不會還像現在一樣,父子兩人彷彿隔著一層面具,處處小心謹慎地算計、較量著。
「我明白,不用每次見面都說吧,父親大人。」他托著下巴說道。
「四大家族的繼承人裡,只有你還沒有參與和國議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整天只知道玩,吊兒郎當沒個樣子。」
京父不禁皺起濃眉。就算懷疑他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但兒子那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行為也實在太過火了。
「別動不動就扣這麼大的帽子在我身上,好歹我也表示過我的想法。」京維瑟的眼中閃過一道譎光。
「什麼想法?你的將來已經安排好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達到可以坐上那個位子的程度。」京督統的語氣嚴厲得近乎在命令。
「什麼?」聞言,京維瑟一抬眼,略帶寒光的視線輕輕地掃向父親。
「喔!我差點忘了,父親大人早就替我安排好了,成為雙部的首席總經濟師,聽起來就很厲害啊。」
京父輕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那個位置可不是一般優秀的人就可以坐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可是……」京維瑟笑得意興闌珊。「比起成為國家財務和經濟產業部的首席總經濟師,我更喜歡單純的總經濟師職務。」
成為太和國最年輕的總經濟師,是他的第一理想。
「有什麼不一樣?」他的母親姿態優雅地抿了一口茶,冷靜地問道。
當然不一樣,一個是代表國家利益的對外發聲,一個是相對自由的經濟言論,他何苦成為別人的傀儡。可惜,京家只有他一個孩子,就算他再怎麼敷衍浪蕩,似乎也沒有那麼容易就能逃避得了。
他都做成這個樣子了,父親大人似乎還不肯對他死心,父親大人果然很狡猾,跟他一起演戲,那就看誰能唱到最後囉!
「我走了。」京維瑟不想多做解釋,站起身拉拉自己的衣角,取來帽子戴上。
「不是說今天休息?」
「父親大人,日子不是只有在太學府才能過,我還和漂亮小姐有約會。」
京維瑟輕緩而笑容滿面地說,不出所料,他見到父親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而變得陰沉,他的眼中浮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我想,正常的社交活動,您應該不會不允許吧,那麼,我先離開了。」京維瑟故意彬彬有禮地微欠身,而後便瀟灑地轉身離開。
「這孩子,總是這樣。」原筱繪禁不住埋怨道。
「算了,沒出什麼大問題也沒辦法制止他。」京督統的眉頭都快連在一起了。
他的兒子在想什麼他還會不清楚?他笑裡藏刀的本事恐怕也是爐火純青。
京維瑟精明得讓所有人都在霧裡看花,還以為很瞭解他。別以為他這個作父親的不知道,因為不想繼承家族、不想參與國事,而故意營造這種讓他看不順眼的假象。
只要他按照他們的意願走下去,他那些花邊新聞,他這個當父親的可以不管。
京督統自認,不可能掌控不了自己的兒子!
第二章
夏植茵艱難地邁開步伐,暈眩地朝前方不到幾步路的椅子奮力前進。
她告訴自己:馬上就要接近目的地了,這時候還堅持不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話,就實在太丟臉了,她不能沒有喬恩便什麼事都做不了。
夏植茵的上眼皮一垂,在腦袋還存有一絲清醒前,意識到自己的臉必將和冰涼的鐵製椅子作接觸。
咦?她的鼻子嘴巴好像沒有感覺到想像中的那種痛楚,她彷彿被人攔腰一攬,打橫抱起。不管是誰,都阿彌佗佛謝謝他,今天運氣還真不錯。
此時,夏植茵的眼皮終於重重合上,安心地睡著了。
京維瑟不敢置信地看著臂彎間掛著的女人,她竟然嗜睡到這種地步,她的神經到底是什麼做的?
「好歹也先看看救命恩人是誰再睡啊。」若不是他眼明手快一把撈起她,這女人恐怕也不會管自己是否會受傷,先睡了再說。
京維瑟挺直地站著,一手悠閒地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打橫撈著她,夏植茵就以一種奇特的姿勢掛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眼中漫著笑意,唇角彎出愉悅的弧線,閒適地將她帶到椅子前,動作異常輕柔小心地將她安置妥當。難怪夏喬恩和她形影不離,一步也不敢離開。
夏植茵仰躺在椅子上,似乎找到一個較為舒適的位置而沉沉睡去,那張沒什麼特色的圓臉上,也因此露出憨憨的笑容。
京維瑟站在椅子前,修長的身形在她身上落下一片陰影,也為她擋去些許曬人的陽光。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額頭、眼眸,再順著鼻尖,到輪廓不明顯的唇,有趣地打量著她,流連幾番後終於半彎下身體,伸出手掌輕輕蓋在她的臉上。
她整個人似乎只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她的肌膚異常柔軟,膚色白裡透紅,話雖如此,夏植茵還是比其他人更讓他感到有趣。
可不是嗎?至少在此之前,他沒有遇過像她這樣的女孩,沒有碰過讓他感覺到有趣的人。言悅也是有趣的,只是言悅太狡猾,讓別人猜不透也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