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更正:「不對,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應該是你對我負責,不過你放心,本姑娘不會跟你計較,反正你也不知道,哈。」
「……」事實上,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將他搬到擔架上後,拖著走就容易多了。
走了一段山路後,總算瞧見了洞口,水靈兒慶幸運氣好,至少今晚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不用在外頭忍受夜晚的寒風,隨時提心吊膽的擔心會遭到猛獸攻擊。
她加快腳步,用力拖,努力拖。
空!
唔……好重!
空!
奇怪,怎麼拖不動?
空!
什麼聲音啊?一直空空響?
她納悶的回頭,這才發現,擔架卡在洞口,之所以空空響,是因為他的頭撞到了石壁,她用力拉了三次,他的頭就撞了三次。
「慘了!」她低呼,忙走過去,悄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後大大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還有呼吸,她很心虛的把他歪掉的頭喬好位置,自我安慰道:「沒關係,頂多待會兒腫一個人包,死不了的,反正你昏了,也不會痛,當然更不曉得這個包是怎麼來的,哈。」
「……」錯了,他知道得三清四楚。
水靈兒將他拖進石洞裡後,早已香汗淋漓,她擦擦額上的汗,喘了幾口氣,又忙著去撿枯樹枝來生火。
她雖然施展不了輕功,但是野地求生的技能倒是訓練不少。以前她和師姊們常常會趁師父不在時,三人一塊下山來玩,以草地為席,以溪水為飲,摘些果子來食,玩到盡興後,再回到仙山去。
生了火,她就放心了,因為野獸看到火就不會貿然接近,接下來,得先察看他的傷勢才行。
她挨到楚殷身旁,火光將白袍上漬染的血跡照得分外懾人,讓她呼吸不由得一窒!明明傷的是他,感到背脊麻的卻是她。
輕輕剝開他的衣衫,瞧見他背上有數道刀傷,其中有兩道傷口特別深。
明知已經給他服了大還丹,不會有事的,但那沭目驚心的傷口,還是讓她莫名的扯疼了心,連貝齒將唇辦咬紅了都不自知。
她趕忙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錦囊,在裡頭找出一個褐色的小瓷瓶,裡頭裝了專治外傷的藥粉,是二師姊施藥兒用仙山上才有的十幾種珍貴植物,提煉試驗而成的。
藥兒說,這外傷藥比金創藥或是雲南白藥都要好上百倍。
她再撕下身上一塊布料,沾了溪水,把傷口擦拭乾淨後,將藥粉輕輕灑上。
藥粉很快溶入血肉裡,滲入肌膚,直到所有傷口都灑上後,瓷瓶裡的藥粉也剛好用完了,一點都不浪費。
該盡的人事都盡了,接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目前只能等天亮後,再另想辦法。
櫻紅的小嘴兒打了個大呵欠,她睏倦的捶捶肩又揉揉腿。
忙了大半夜,這才發現自己好累好累,想當初她還有輕功時,做這點活兒根本是舉手之勞,哪會這麼容易就腰酸背痛?如果藥兒在就好了,藥兒熟知天下百草奇藥,定能讓她恢復輕功。
水靈兒心意已定,打算等到確定姓楚的生命無虞後,她就去找藥兒。
在地上鋪了乾草和樹葉,她躺在上頭,將殘破的樹片當成棉被蓋在身上,閉上眼,準備夢周公去。
此時,外頭又傳來狼嗥,夾雜著其他動物的聲嘶淒厲,每一聲都令人背脊發寒,屁股發毛。
奇匿,明明生了火,怎麼還覺得冷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終究,她還是忍不住爬起來,去洞口附近撿了根粗樹枝回來,緊緊抱在手上充當防身武器,卻依然去除不了心中的不安。
隨著一聲一聲的鬼哭狼嗥,她的身子也像條蚯蚓一樣,悄悄的往楚殷那兒靠去。
她挪呀挪的,挪進了他懷裡,還把他一隻手臂抬起,放在自己身上,寬大的臂彎,剛好可以容納她嬌小的身軀。
她小聲地說:「你一定很冷對不對?所以我大發慈悲,幫你取暖,這樣夠意思吧。」明明是自己害怕得發毛,硬要賴給人家,還要假裝很講義氣;反正沒人看到,姓楚的也昏了,她才會這麼大膽的窩著。
說也神奇,自從偎進他懷裡後,還真的不冷了,原本紛亂忐忑的心緒,寧定了些,同時內心充滿安全感。
在他的臂彎中,這只驚弓之鳥找到了避風港,汲取他身上的溫暖,要不了多久,氣息漸歸平穩,終至沉沉睡去。
幾乎是她睡著的那一刻,另一對眸子便睜開了,炯炯有神的瞳眸裡,映照出那張疲累但依然嬌俏可愛的睡顏。
她的髮絲,垂在他的臂膀上,她的味道,與他的鼻息混淆,她少女的豐盈,觸碰到他男性的堅韌胸瞠。
他沒動,只是靜靜的注視她,細細端詳她的秀顏,向來內斂的眸子難得透出一抹不帶冰冷的溫熱,視線沿著她的眉、她的睫毛、她的鼻,到了……她的嘴。
他記得,當兩唇不小心相碰時,那花瓣似的柔軟,貼在唇上的感覺。
也記得,當自己壓在她身上時,她比自己想像的更纖細柔軟。
而現在,這小東西毫無防備的躲進他懷裡熟睡,像只纖弱的小貓,無辜的偎入虎豹的利爪之下,卻天真的以為他不知道,逕自睡得舒服安心,將他當成了現成的暖爐。
她的陪伴,觸及了他內心深處某個鐵硬的部分,彷彿有什麼正緩緩融化。
猛地,他目光如炬,凌厲的銳眸朝洞口射去——
黑暗中,點點精光閃耀如星,群集在洞口,那是狼的眼睛。
狼群終究還是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吸引過來了,正對著他們「狼」視眈眈。
楚殷目光冰寒,瞬也不瞬的盯著洞口,散發一股邪魅狠戾之氣。
動物天生有著懼邪避凶的本能,狼群們懾於楚殷的殺氣,遲遲不敢靠近,卻也不肯就此離去。
兩方就這麼對峙著,持續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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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睡得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