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前頭,所以沒瞧見後頭的村姑,一雙好奇的目光正悄悄盯著她,細細從頭打量到腳。
「對了,我叫水靈兒,還沒請教大姊尊姓大名啊?」
「我叫紫蘿。」
「紫蘿大姊,你住的小屋很遠嗎?」
「不遠,就在後面的山頭而已。」
「太好了,今晚有床可睡了。」
「不只有床,那兒有吃有喝,需要什麼我都可以弄給你們。」
「太好了,紫蘿大姊,你人真好。」
當然好啦,少主的吩咐,她哪敢不聽啊?扮村姑,建小屋,張羅吃住和柴火+,少一樣都不行,她還要自己這條小命呢!
*** *** ***
山間小屋,是用木造的牆,乾草鋪的屋簷,樸質舒適,總之,相較起來,比山洞好太多了,有了遮風避雨的小屋,照料起來也變得容易。
水靈兒細心的照顧楚殷,每日她將採來的草藥放在布裡揉碎,藥汁被布料吸收,發出淡淡的藥草香,然後將布料折成一個小方塊,輕輕覆在他背上的傷口。
他的傷口已開始結痂,臉色也好很多。
她餵他吃,餵他喝,日夜不離,雖然紫蘿大姊為她準備了一間房,但她不放心,夜晚還是在他旁邊打地鋪,以方便照料他;而楚殷任由她為自己敷藥,乖順得不可思議,不沾染一絲邪氣,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兩人的一舉一動,全看在旁人眼裡。
屋外,不論是砍柴的、燒水的、拔野雞毛的、或是洗菜的,有的貼在門邊,有的巴在窗口,有的上屋頂,一個個從縫裡睜著好奇的眼睛偷窺。
這些人,凸眼珠的凸眼珠,掉下巴的掉下巴,全都不可思議的盯著他們的少主挨在小姑娘身邊,溫順得簡直判若兩人。
「水……」楚殷虛弱的開口。
「口渴了?好,你等著,我去向紫蘿大姊要些水來。」
原本貼門窗或屋頂的那些人,霎時黑影交錯飛躍,個個身輕如燕,不到眨眼的功夫,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砍柴的砍柴,煮湯的煮湯,拔雞毛的拔雞毛。
水靈兒走出來,問:「紫蘿大姊,可否借個水喝?」
「在水缸裡,旁邊有碗瓢。」
「謝謝。」
水靈兒舀了一碗,道了聲謝,便走回屋裡,完全沒注意到一雙一雙的視線偷偷跟著她,等她進了屋子,霎時又黑影交錯,貼壁的貼壁,上屋頂的上屋頂,睜大眼睛繼續瞧。
水靈兒小心的端著水碗,坐在床沿上。「喏,水來了。」
楚殷半斂著眼,彷彿行動不便的緩緩傾身,幾乎有一半的身子倚靠在她的香肩上,張開嘴,讓她伺候的喝著。
「慢慢喝,可別嗆到了。」
「嗯。」
「啊,小心,都滴出來了。」水靈兒忙伸手幫他擦乾下巴,小手碰著了他的臉,而他非但不忌諱,反而任由她這麼做。
「……」四面八方暗藏的眼睛,依然保持在最圓的狀態。
這些人,全是楚殷的奴僕,他們尋到這兒來,奉楚殷之命扮成村夫村姑。
在苗疆,他們住在苗城,負責服侍的少主,正是苗城楚家堡的大公子,楚殷。
苗族眾多,他們幾個服侍少主多年,知道少主雖然外表斯文俊美,性子卻很冷,生性喜歡孤獨,從不主動與人親近。
如今,少主對一個漢族姑娘主動親近,昨日還特地命令紫蘿,召集大夥兒蓋了這間小屋,還得備吃、備水、備柴,睡要有床,坐要有椅。
眾人分工合作,一日便蓋好這間小屋,整理得舒適宜人,然後依照紫蘿傳達少主的命令,大夥兒全扮成漢人,不能與他相認。
少主深受苗人敬仰,行事神秘,所下的命令一向含有深意,眾人不敢違抗,全照做了。
只不過,大夥兒十分疑惑,少主雖受了傷,但還不至於虛弱到需要人家照扶的地步,眾人這幾日,看著少主和那姑娘之間的互動,越看越糊塗。
趁著那漢女照顧少主時,眾人聚集在一塊,竊竊私語。
「看到沒?少主只要半坐起身,一定挨在那姑娘身上。」扮成老爹的石謙問道。
「看到了,剛才喝水時,還故意把水溢出來,讓她伺候。」扮成兒子的鐵三環,也是納悶的表情。
「為什麼少主對那姑娘如此特別?我不懂。」雄七更是一頭霧水,他扮的是叔叔。
三人齊看向紫蘿,紫蘿也輪流看看三人,聳聳肩,正經答道:「這是少主的命令,少主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在紫蘿那兒得不到答案,三個男人又竊竊私語。
「少主來到中原,是要找那位段將軍,怎會和這小姑娘有牽扯?」
「我也很納悶,少主要咱們扮成漢人山野的村夫村婦,以防有人趁他受傷時來襲,這個我懂,但那小姑娘又是什麼來歷?」
「少主不要咱們照顧他的傷勢,反而由那姑娘全權照料,這可奇了!」
三個男人,陷入苦思,一旁的紫蘿則是偷偷翻了個白眼,心想,這還需要想嗎?當然是因為少主喜歡人家呀!但她不敢說,因為少主討厭別人多舌。
「依我猜,這姑娘一定牽扯了什麼重大內情,所以少主才會假裝弱不禁風,故意纏著她。」
鐵三環恍然大悟。「對呀,少主定是在秘密進行什麼偉大的計劃,否則依少主的性子,是不會這樣的。」
雄七擊掌道:「原來少主是用苦肉計,要讓對方降低防心,嘿,連我都騙了,妙計!妙計!」
紫蘿傻眼的瞪著他們三個男人。
虧他們還是苗城三大高手,武功不凡,原來對這種事一竅不通。
石謙、鐵三環、雄七,皆是少主身邊的重要手下,他們個個身懷絕技,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偏都是不解風情的莽夫,加上平日對少主敬畏有加,所以把少主對那姑娘曖昧的舉止,當成了是在進行什麼偉大計劃。
「這不叫苦肉計,而是美男計才對,少主連苗疆第一美女和北蠻玉香公主都不看在眼裡,又怎會看上那小姑娘?必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