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還可以沿路看江南風景打發時間,餓了,就拿出從客棧裡打包的點心果腹。
「要吃嗎?」她將一隻鳳爪拿到他嘴邊,畢竟他是付錢的老大,基於道義,她該先問他。
那俊冷的眼眸,連瞄都不瞄一眼。
不回答,就表示不要嘍?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把鳳爪放進自己嘴巴裡,邊咬邊咕噥。
「早知道你不會吃……沒有一個公子會邊騎馬邊吃鳳爪,因為難看,何況這麼多女人偷瞧你,當然要保持大俠的風範來裝裝瀟灑嘍!」
「你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
「沒有啊,我說鳳爪好吃耶,你不吃真可惜。」她暗地吐舌,忙碌的繼續吃著,心裡卻在偷笑;他不吃就算了,她還捨不得給呢!
把最後一隻鳳爪啃下,然後吐出骨頭,丟掉。
吃完了點心,但指頭卻油膩膩的,她盯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清潔,忽爾靈光一閃,她頑皮一笑,試圖趁他不注意時,悄悄朝他下袍摸去。
身後的人傳來冷冷警告。「你敢。」
她忙縮回手,心下暗驚:哇∼∼這人也太精了吧?這麼偷偷摸摸都瞞不了他,還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弄髒他的衣服,藉此報復他一下。
「我想淨手。」她故作無辜的哀求,希望他能貢獻一些水袋的水,可是得到的卻是無情的一句——
「自己舔乾淨。」
舔?她又不是母狗!
既然他不答應,她就改口:「我尿急。」
他沒回答,也沒理她,彷彿聽而不聞。
「要我尿在馬上是沒關係啦,只要大爺不介意的話,我無所謂。」她就不信,他可以毫不在乎。
不過,事實證明,她料錯了!
這人軟的不吃,硬的更不吃。
對邪王挑釁的結果,便是雙手被繩子縛住,綁在馬後。
水靈兒一張臉都綠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手腕被麻繩綁得牢牢的,讓馬兒拖著走;楚殷的意思很明白,若她想方便,請自便。
這下好了,便宜沒討成,臉卻丟盡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被馬兒拖著踉蹌行走,一路上不但被眾人指指點點,還要忍受馬屁的臭騷味,若是沒保持好距離,搞不好被馬蹄踢到,到時候臉上不用上脂粉,就有青一塊、紫一塊的了。
她好生氣,卻無可奈何,畢竟在受過先前的教訓後,她早該清楚的瞭解,這男人的警告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她真後悔自己去挑戰他的威嚴。
被馬兒這麼拖著走,已經夠難過的了,偏偏過沒多久,她還真的有些肚子疼!因為一路上她的嘴巴沒閒著,所謂有因必有果,吃了那麼多因,當然也無法避免的必須結出些果來。
「喂……我、我肚子疼……」
前面馬蹄聲達達地響,高高坐在馬上的男人,除了冷漠之外,便是沉默。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肚子疼呀!」她哀求著。
前頭依然不理會她,對她視若無睹、聽若罔聞,她只好先憋忍著,熬了半個時辰,她有些熬不住了。
「楚大哥,楚大爺,我真的肚子疼……」
不管她如何低聲下氣的哀求,對方就是鐵了心腸對她不理不睬,可她真的快忍不住了,到最後終於掉下淚來。
「人家……人家是真的肚子疼嘛……」她低低抽噎著,恨死這個男人了!
她跟他又沒有深仇大恨,居然連個茅廁都不給她上?!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哪有臉皮厚到當場解決?萬一忍不住而真的弄濕了褲子,她一定沒臉見人!
不一會兒,馬兒在一間客棧旁停下了,楚殷躍下馬來,步到她面前,望著那張已哭成淚人兒的小臉,沉聲問:「沒騙我?」
她用力點頭,淚眼婆娑的回望他,又期待的看看旁邊的客棧,只求他行行好,放她去方便,萬一遲了,就……就……天呀!這次不用他扔,她自己就會羞愧得去找個懸崖跳下去。
他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在她急著跑開前,抓住她的手腕,沉聲命令。「給你一刻的時間,倘若敢逃走,你該知道騙我的下場。」
她忙不迭的點頭。「我知道了,你快放手,我好急、好急呀!」
那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兩隻穿著繡鞋的腳兒也耐不住的原地點步,模樣既好笑又可愛。
他望著她一會兒,才放開手。
一得到自由,水靈兒立刻迫不及待的衝向客棧,而楚殷則將馬兒交給前來伺候的店小二,帶到馬房去喝水吃草,他則雙手負在身後,信步走進客棧裡。
那俊冷的面孔,目送那丫頭急急遠去的芳影,想到她適才逗趣的表情和動作,居然似有若無的勾起了唇角,淡出一抹笑。
*** *** ***
離開平和鎮,出城後往西行,所謂北方人騎馬,南方人坐船。
楚殷策馬來到渡口,他們下了馬,走向船家,水靈兒這才知道,原來他們要坐船。這可不好了,在陸地上,她還有逃跑的機會,若是坐船,對她可不利了。
「這位公子,對不起,咱們這船被包下了。」船家道。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騎馬吧。」她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建議,沒把喜悅寫在臉上,但卻逃不過楚殷的法眼。
他唇角淡揚。「我們坐船。」輕柔的語氣裡,有著不可違拗的命令。
她大失所望,知道計謀被看穿了,只能乖乖認命。
「請問船家,下一艘往慶城的船隻,何時會來?」
「再等個幾日就有了。」
楚殷擰眉。「今日沒有船隻往慶城了?」
「咱們這艘是最後一班了。」
水靈兒希望再現——這麼一來,他們也不得不騎馬上路,因為她相信楚殷等不及這兩、三日。
她雖強忍著不偷笑,可惜她一雙快樂的眼珠子太閃亮,亮到了楚殷的眼裡,捕捉到她眼底的偷笑。
「船家,希望這些,能讓你改變主意。」他將一錠金元寶放入船主手中。
那是平常百姓恐怕花費一生的時間和勞力,也無法掙得的錢財,一般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太好機會,但這位船主卻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