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木頭三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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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大木頭!你在想什麼?」

  杜盼盼踢掉繡花鞋,爬上榻,全然沒了方才在人前擺出的端雅賢淑樣,蟲兒似地爬近天道存身旁,甚至還孩子氣地支頤,坐在楊上睇著他,方纔那一再言明自己已經長大,要旁人守分際、知避諱的話,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

  那是因為……他是不一樣的,和其它人都不一樣的!在他面前,她從不需要刻意隱藏或虛偽,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聽見她問話,那雙濃眉蹙成了一座小山,天道存開口,發出帶著疑惑的低沉嗓音。

  「從古至今的所有英雄偉人,他們的共通點是什麼?」

  聞言,杜盼盼忍不住失了優雅地暗翻白眼。

  原來他並不是在思過,也不是在參禪,更不是在悟道,而是又讓他那兩個混賬師父用些怪題目給困在死胡同裡了。

  比鄰多年,對於烏龍觀那兩位既不義又不慈,鎮日貪財愛看熱鬧的師父,杜盼盼比誰都清楚。

  也很清楚在「老大玩不動,老二不敢玩,其它人不好玩」的前提下,過於憨厚篤實,脾氣又好的三徒兒天道存,正是他們的最佳捉弄對象。

  他們明明知道這男人的腦袋不會轉彎,卻老愛出些烏龍鳥問題來刁難他,享受他那種非要擠出個所以然來不可的呆頭鵝模樣。

  對於他的問題,杜盼盼只想了一下便有了答案。

  「所有的英雄偉人,都是由母親生下來的。」

  對付烏龍鳥問題,就得用烏龍鳥答案,不必浪費腦汁,更不需去循常理。

  小山般的濃眉在聽見了這答案後,鬆緩了些許。

  「小張、小丁兩個世仇約定以二選一,喝毒酒的方式來定生死,小丁喝到的是沒毒的酒,但為何他還是死了?」

  杜盼盼輕皺俏鼻,靈瞳轉了一轉,「因為小張反悔耍賴,拿刀砍死小丁。」

  「是這樣子的嗎?」天道存濃眉銜惑,再度問道:「人死後為什麼會變得冰涼?」

  「因為心靜自然涼。」

  「有十二隻眼睛,四隻耳朵,以及六隻腳的動物是什麼?」

  「怪物!」

  「王老頭帶了個嬰兒去參加喜宴,他讓嬰兒喝了三大杯酒,為何同桌的人都沒責怪或阻止王老頭的舉止?」

  「因為『嬰兒』只不過是那個人的綽號」 「

  「什麼東西聽起來是黃的,看見的卻是綠的?」

  「小黃瓜!」

  「神農嘗百草,請問他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啊,這個有毒。」

  「蛇為什麼要蛻皮?」

  「因為它皮在癢。」

  「烏龜為什麼會突然『一個頭兩個大』?」

  杜盼盼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因為那只烏龜,正在想著一些很無聊的問題。」

  天道存轉頭直直覷視她,面現困惑。

  「盼盼,這一題的答案我聽不懂。」

  「意思就是會花時間去想解出這些無聊問題的人,根本就是一隻烏龜。」

  「烏龜會想問題的嗎?」他還是不懂,「烏龜又在哪?」他甚至左顧右盼起來。

  杜盼盼坐直嬌軀,伸出柔荑沒好氣地往他頭上輕輕叩下。

  「哪!這麼大的一隻還沒見著?」

  「可我……並不是烏龜。」天道存老實憨厚的國宇臉上,困惑疑雲滿佈。

  「是的,你並不是!」杜盼盼心疼地發出抱怨,「那個會出這種無聊問題來考你的人才是真烏龜。」

  「可出問題的人是我二師父。」

  「沒錯,我罵的就是他。」

  「盼盼!」天道存變了臉色,「你可以罵我,卻不該罵我師父,師父說了每日動個腦,永遠不會老,他老人家的苦心你還太小,所以不能夠明瞭。」

  到底是苦心還是壞心眼?

  是她太小還是他太蠢了?

  啊啊啊!她幾乎要氣得發出尖叫。

  算了!杜盼盼逼自己放下火氣,天底下有些事就是無法愈辯愈白,尤其當面對的是個絕對恪守著尊師重道,有著最最傳統的師徒觀念的男人時。

  兩人難得私下獨處,她不想見他為此不開心,算了算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這「外人」又何苦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外人」一詞讓她心口泛酸,忍不住要找他麻煩。

  「你偉大!樣樣事事都記得先護著師父,如果今天我和你師父一塊掉到水裡,你要先救誰?」

  一句話將天道存再度問傻,國字臉上又浮出了如方才思忖那些烏龍鳥問題時的困惑。

  咬牙咬牙,生氣生氣,杜盼盼冷聲問出口:「這問題需要考慮這麼久嗎?」

  雖說不想和他生氣,也知道跟個木頭生氣無濟於事,但她就是壓不下火氣。

  「你明明知道你那兩個師父都會泅水,就只有我不會,先救我還需要考慮這麼久嗎?」難不成他真想見地死?

  「師父們雖然會泅水,但如果水太臭太髒,灌進肚子裡也是會難受的,所以我得再多想想才能……咦,盼盼,你才來就要走?」

  跳下榻的杜盼盼邊穿鞋邊沒好氣回答:「不好意思,我還得趕著去學好泅水,免得遲早死於非命!」

  「盼盼,你生氣了嗎?」

  「我怎敢?」她哼哼冷笑,「是我的錯,不自量力,拿石頭去和金塊做比較。」

  呃……天道存困惑了,他們剛剛不是在討論落水的事嗎?怎麼會跳到了石頭和金塊上呢?

  「雖然我聽不懂,但我看得出來你在生氣。」老實人畢竟還是有長眼睛的。

  「知道我生氣了你會在乎嗎?」美眸終於肯轉過來,朝男人噴去強力怒火。

  「我當然在乎了……」木頭男子用力點頭,「如果你不理我,將來我有想不出答案的問題時,該找誰去?」

  美眸裡的火花更熾了,空氣中彷彿還能嗅著燒焦了的味道。

  很好很好!原來他徹頭徹尾,就只當她是個智囊軍師?!

  而她,卻蠢到將他視為生命中的唯一男子?!

  他們兩個,究竟是誰比較傻?究竟是誰呀!

  見美人兒勃怒轉身就走,木頭男子趕緊向纖影伸手,心慌意亂之際一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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