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居然真的騙她!
他又把她當作是笑話嗎?是嗎?
「你、你走!」她明明已經沒有力氣,還是硬擠出聲音來。
「蘭……」
「你快走,我不要看見你……」她聲音微弱,幾近氣音,卻字字耐進單槐心裡。「我恨你……」
「蘭……」單槐緊握著拳頭。
她的眼淚,她的痛苦,他都感同身受。
他好想像過去那樣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安慰她,可是他不能,因為讓她這麼痛苦的是他。
就算他原本發誓再也下要傷害她,最後還是傷害了她…
「走!」蘭頤用盡全身的力氣,伸起手來想覆住雙眼。她不想再看見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
但她伸起的手恰巧碰到胸前一個東西。
她略低下頭,發現那一枚原本戴在單槐手上,現在串在皮繩上的戒指正好端端的躺在她胸前。
「帶著你的戒指滾!」她已全身無力,虛弱不堪,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從頸子上硬是扯下那個戒指,狠狠地扔了出去。「滾得遠遠的,我永遠、永遠不要再看見你!」
那枚戒指被她摔到牆上,最後掉落地面。
單槐卻仍一聲不吭的看著她。
他看得好認真,好專注,就像這真的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能夠這麼靠近的看著她。
然後,他緊握著拳頭,緊得幾乎要在掌心扎出血來,過了許久,他才勉強擠出暗啞的聲音。「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
「我教你定你是沒聽懂嗎?走——」蘭頤慘白著俏顏,話都還沒說完,一陣椎心的痛就突然襲上她,她嬌軀一顫,頓時暈了過去。
「蘭頤!」單槐一驚,慌張的大喊出聲。
這時,醫生和護士正好來到門外,發現病人似乎昏了過去,連忙衝進病房。
單槐僵立在一旁。
看著醫生跟護士圍在病床邊,檢查著蘭頤的狀況,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是啊,他什麼也不能做……
單槐的目光越過正在做急救的醫生和護上,再深深的看了病床上蘭頤慘白的嬌顏一眼,他一臉黯然,悄悄地轉身離開病房。
*** *** ***
蘭頤這一昏,醒來時已經又是好幾天後的事了。
午後的斜陽照進病房,房裡靜俏悄的,除了翻閱書頁的細微聲音之外,幾乎沒有其他聲響。
蘭頤醒來時,雖然還有著一絲茫然,但感覺得出自己的狀況較先前好了許多。
她輕咳了聲,看向床邊的人。
床邊坐了一個黑髮濃眉的俊秀男孩。
他的身材瘦長,神態較一般同年齡的孩子沉穩許多,誰也想下到,他早早便展露出過人之姿,以最低的年齡一連跳級,現在已進入大學就讀。他正低頭專心看著書,像是沒有發現她醒了。
不一會兒,他感覺到前方有道視線,於是從書頁裡抬起頭來。
「媽,你醒了。」蘭正璽順手將書放到一旁的桌上。他語氣淡淡的,像是對此一點都不訝異。
「小璽,你怎麼來了?」蘭頤擠出微笑,掩飾著自己方才心裡閃過的一絲驚慌。
她從前沒有發現,到現在才驚覺,小璽與他的父親竟然這麼相像。
輪廓像,說話的口氣也如出一轍。
難道天生的血緣關係真的如此牢不可破,讓兩個根本沒有相處過的人如此相似?
「我擔心你。」蘭正璽淡淡的一笑,「你感覺還好嗎?要不要喝水?」
「也好。」
他體貼的為母親升起病床,然後倒了杯溫水給她。
看著俊秀而體貼的兒於,蘭頤微微一笑,目光卻不由得梭巡起病房裡的其他角落。
沒有,病房裡除了他們母子外,什麼人都沒有。
「媽,你在找什麼嗎?」看見母親罕見的失神,蘭正璽忍不住好奇。
「沒、沒有。」被兒子看穿自己的失神,蘭頤有些羞赧,忍不住低下頭又喝了幾口水,掩飾自己的窘態。
他真的走了……
說不出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蘭頤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天單槐站立的地方,愣了好久。
蘭正璽也不打擾她,只是看著失神的母親,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之後,他便拿起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蘭頤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看見兒子又埋首書中,她也只是苦澀的一笑,目光回到手中的杯子上。
「對了,媽。」蘭正璽想到一件事,突然拉開一旁的抽屜,翻找著什麼。
「嗯?」
「前天我到醫院來時,在病房的角落撿到了這個。」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枚戒指,上面鑲嵌著一枚方形的藍碧璽。
這顆原本完美得毫無瑕疵的寶石,像是遭受過重擊,從中間硬生生裂成了兩半,甚至缺了一小角。
這彷彿象徵著他們之間的關係,牽繫了十二年的感情也因此碎裂了……
蘭頤原本是不想接過的,原本想教兒子將戒指扔進垃圾桶,但是卻怎麼也控制下了自己的雙手。
「好可惜,摔裂了。」蘭正璽將戒指放到母親手裡後,就一直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
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或者是母親真的有所改變,他似乎看見母親維持了多年的冷靜形象有點小小的裂痕。
她像是變得更年輕了些,卻又像是有滿腹心事。
這戒指他之前從來不曾在母親身上看過,那戒圍大得離譜,分明是男戒,就算現在上頭的寶石已經有裂痕,還是看得出它原本完美的模樣。
而且,那看起來有些樸拙的設計並不是出自母親之手,那麼,這只戒指的主人是誰呢?
是誰有這種能力鬆動母親的心防?
這枚戒指,在她心裡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地位呢?
難道,這枚戒指的主人是……
蘭正璽莫測高深地輪流看著戒指與母親,暗暗抿起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
*** *** ***
那天單槐定出蘭頤的病房之後,便悄悄地離開台灣,飛到另外一座小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