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果然不能有弱點,否則就會被吃得死死的,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算了,她也認了,吃得死死就吃得死死吧,反正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她絕對可以配合。
「也罷,答應你就是了。」靠近他的耳畔,她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語:「先聲明,得等我換回女裝再履行。」
「為什麼?」蘭陵樂不解的皺起眉頭。
杜少容笑著挑高一眉,眸中透著古怪精光,而後壓低音量不疾不徐的分析道:「大庭廣眾的,我又一身男裝,人言可畏,咱們總得避避嫌是不?」
「這不像是你的作風。」蘭陵樂狐疑地覷著她似笑非笑的玉顏,雖覺得事有蹊蹺,但一時間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杜少容朱唇微勾,壓低聲音再道:「我是為了你的顏面著想,天底下誰不知你蘭陵樂喜著美服、腰間繫著白玉算盤呢?你若不怕被人誤會有龍陽之癖的話,我倒是無所謂。」
說完,杜少容作勢要吻上他,周圍的茶客們見兩個大男人親密的湊在一塊,全都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
朱雀城儒風盛行,兩個大男人當眾親吻,只怕這驚世駭俗的舉動會招來衛道人士的不齒。
一席話說進蘭陵樂心坎裡,男人多半愛面子,他也不例外。
再說,與其草率行使接吻權,不如留著以後再細細品嚐,挑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好好的吻個夠,反正來日方長,就先讓她欠著吧。
心念一轉,他旅即以手背擋住她的唇,聲音沙啞地道:「我看還是下回好了。」下回,看他怎麼吻她!
聞言,杜少容立即展露笑顏,朝他拱手作揖。
「多謝樂爺。那麼,接下來的事就有勞樂爺了。」說完,她自動退到他身後等著看好戲。
在報以一記哀怨的眼神後,蘭陵樂面色一換,神色自若的朝殺手們勾了勾手指,徐聲問:「你們是『落櫻樓』的?」
落櫻樓,某人弱冠時所創,至今不過短短幾年,是一個相當坑錢的殺手組織。
殺手們互看了一眼,沒有回答。
「不回答,我就當你們是默認了。」蘭陵樂逕自做下結論,俊眸一凜,連帶語氣也透著幾分犀冷,「回去告訴你家樓主,這件事我管定了,他要動我的人,得先問過我同不同意。」
要知道「落櫻樓」可是個收錢買命的殺手組織,旗下的殺手一旦受命接下任務,便只有貫徹始終的份,絕對不允許討價還價的,倘若不是胸有成竹,蘭陵樂又豈會把話說得這麼滿。
幾名殺手面色凝重的互看一眼,而後同時抽身而退,如同來時那般迅速,看得圍觀茶客一頭霧水。
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殺手們打發掉的蘭陵樂,一回過頭,意外的發現一向很少露出驚愕之色的杜少容,此刻正用著驚歎不已、佩服萬分的神情,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當然,這只是他單方面的解讀。
「怎麼,佩服到傻了嗎?」他斜挑好看的劍眉看著她困惑的玉顏,一股濃濃的優越感頓時油然而生。
「不瞞您說,『小弟』確實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杜少容突然不語,吊足了他的胃口。
注意到她的自稱,蘭陵樂皺起眉頭。
「不過什麼?」在讀出她眼光裡蘊藏著某種惱人意味後,蘭陵樂臉色一沉,悻悻然的咬牙問:「杜少容,你該不會以為那些人是我找來的吧?」
哼!不就是被放了幾次鴿子而已,她真以為他會這麼沒風度嗎?這女人未免太小瞧他了。
杜少容驚訝的噫了一聲,「難道不是?」
呵,這男人真是有顆玲瓏心,她話都還沒說完,他便猜出她心中所想,佩服佩服。
蘭陵樂瞪著她,抿唇不語。
杜少容不以為意,自我解嘲道:「還以為是小弟連番爽約惹得您心頭不快,樂爺一氣之下,找人教訓我呢。」
「杜少容!」他氣結。
在商場打滾了這麼多年,明明早練就了一身能言善道的好本領,但每次對上她,他就是沒轍,總是莫名其妙的敗下陣來。
難怪人家說先愛的先輸,這句至理名言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再不甘心,也不會花錢請殺手教訓心上人,又不是自虐狂,傻子才會做這種事。
「樂爺,你先別生氣,聽我把話說完。」她眨眨眼睛,徐徐朝他漾開一抹安撫的笑容。
蘭陵樂抑下怒氣,以眼神示意她往下說。
「我仔細想了想,這實在不像是你的作風。小弟聽說『落櫻樓』要價驚人,每樁買賣皆是以千金計價,樂爺您凡事精打細算,對付區區一個杜少容,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說著,她又朝他泛著青光的俊顏漾開一抹笑容,看得蘭陵樂額上青筋直跳。
「你倒是很瞭解我。」咬住牙根,絕對可以對她拐著彎損他的話聽而不聞。蘭陵樂深深吸口氣,假裝若無其事的問:「既然你這麼瞭解我,那麼你猜猜,我這次是為了什麼而來?」說完,投以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給她。
裝作沒看見他投射而來的曖昧眼神,杜少容輕描淡寫的回道:「我想應該與小弟無關吧。」
蘭陵樂聞言,黑眸不悅的瞇了起來,想開口罵人,卻又在想起了什麼之後噤聲不語。
當日他們有言在先,倘若他來找她,必定是心中已經有所取捨,偏偏他至今仍無法做出選擇,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他的答案依舊是──
身外之物跟她,他都要!
貪心是嗎?
他並不否認,甚至不諱言自己的確嗜財如命,他天生注定就是塊經商的料,浪費天賦是會遭天譴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言不由衷的說:「的確是與你無關。」
怎會與她無關呢?他明明想煞她了,要不是她出了這個該死的難題故意刁難他,他又何須忍受相思之苦,幸好老天有眼,師父在臨終前丟了一項任務給他們師兄弟幾人,本來他還埋怨得緊,現在想起來,反倒該好好感謝他老人家的神來一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