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樂爺,小妹極有可能是未來的京兆尹。」她試著輕描淡寫的說。
聞言,他直接開罵:「荒謬!」
杜少容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若是女兒之身的杜少容確實荒謬,但若是你眼前的杜少容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話中透露著玄機,蘭陵樂是個聰明人,立刻會意過來,激動地抓住她纖細的皓腕,俊眸閃過一抹寒意。
「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朝堂之上可沒有女子立足之地,你想瞞天過海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這女人瘋了不成,竟然妄想當一城之首?要是嫌日子太無聊可以說一聲,他絕對奉陪到底,但就是不准她跑去當啥京兆尹。
見她似乎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蘭陵樂再撂下重話,「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你要是敢坐上京兆尹的位子的話,後果自負。」
開什麼玩笑,要是讓她當上京兆尹,那他豈不是要遙遙無期的等下去?不准,他說什麼都不准。
「去換掉這身衣服!」他陰沉的開口,決定要徹底杜絕所有可能危害到他幸福的障礙,「立刻換回女裝,不准你再以這身裝扮混淆視聽!」
「很抱歉,我不能換。」不畏懼他的怒容,她十分無奈的向他攤攤手,堅持不換就是不換。
「杜少容!」他兩眼幾乎要噴火了。
「樂爺,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她一臉無辜,希望他能夠諒解。
「你做事一向隨心所欲,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他嗤鼻道。她的說辭可笑得令人發噱,毫無說服力可言。
這男人說話還真不是普通的酸。杜少容苦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叫委屈。
突然間他加重握住她腕間的力道,她暗吃了一驚,眉頭深皺的對上他蓄滿火花的眼眸。
「樂爺,你弄疼我了……」她輕喊,然而掃在腕間的大掌卻絲毫沒有減輕力道的跡象,實在拗不過他,她只好從實招來。
「家父膝下無子,少容為討父親歡心,自幼以男兒自居,除了少數親近的人以外,至今無人知道少容是女兒身,尤其是外人。」她輕描淡寫,關於實際過程並無太多著墨。
聞言,蘭陵樂微露詫異,總算明白城裡百姓為何會錯認她的性別了,難怪他第一眼見到她時,覺得她的神采格外駿發飛揚,不似一般大家閨秀,原來是拜自幼養成所賜。
「想不到竟有這等事,之前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討厭被她瞞著,他一臉不快地質問。
「你也沒問我啊。」她不明白他怒從何來。
「這種事情你應該主動向我坦白。」見她還這般理所當然,蘭陵樂更加不痛快了。
他在乎她在乎得要死,她的事他巴不得全刻進心版裡,她不該說得這般雲淡風清。
「那麼,現在坦白應該不算晚吧?」知道他在氣頭上,杜少容索性轉移話題,「京兆尹一職懸而未決,朝中權貴對這個位子虎視眈眈……對了,樂爺,你知道孫丞相與家父素來不和吧?」
兩人從檯面下鬥爭到檯面上,現在則是變本加厲地欲推旗下子弟角逐一城之首,杜家人丁單薄,能與孫家爭鋒者唯有女扮男裝的杜少容而已,她現在可是騎虎難下啊。
「有聽說過。」他冷淡道。
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雖然不是他注意的焦點,但聽她言下之意,不難明白她在這當中扮演的角色,說穿了,不過是兩個老鬼的意氣之爭罷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姑娘,沒事跟人家膛什麼渾水,想盡孝道也不是這麼個盡法,她以為她真能瞞天過海嗎?太荒謬了!
他敢斷言,官場上絕無她立足之地,一旦東窗事發,下場絕對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更遑論新皇即位,政局詭譎莫測,她一個姑娘家又怎敵得過朝裡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
「樂爺,我也曾想過要恢復女兒身,但父命難違,加上城中百姓對我亦有所期許,我實不忍負之。」
聽她這麼說,蘭陵樂怒不可遏地瞪著她正義凜然的小臉。
「所以你就忍心負我?杜少容,我在你心裡當真就這麼一文不值嗎?」他咬牙問道。
「樂爺,你的地位無人能取代。」她的心中早就為他預留了一席之地,只要他能夠做出取捨,她隨時願意敞開心門接納他。
「這算是善意的謊言還是安撫?」有過太多上當經驗的他不以為然。
「小妹說的是肺腑之言。」真是的,他的疑心病太重了。
蘭陵樂未置一詞。
察覺到氣氛有些僵硬,她忽然離題問:「前年皇子選妃,以朝中輔臣之女為首選,樂爺,如果是小妹,雀屏中選的機率有多大?」
蘭陵樂對她的問題雖感納悶,但仍然有問必答,「以你之姿,必然是脫穎而出。」
她的容貌未必傾城傾國,但氣質靈動,顧盼間自然流露出一股聰慧氣息,輔以玉貌絳唇,怎能不教人動心?
杜少容朗笑數聲,意有所指的說:「可不是,凡事有得有失,若在當時小妹已經恢復女兒身,那今日怎麼會坐在這裡與你共進早餐?」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至少此刻的她依然逍遙自在,依然無憂無慮的過她的生活,而不是困在深宮內苑等人施捨憐愛的可憐蟲,要過怎樣的日子,由她自己決定,絕不任人擺佈。
蘭陵樂俊眸微瞇,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考慮是否該自作多情的將她的行為解讀成她在乎他?
「聽起來,你好像有點捨不得我似的?」他試探問道,滿心期待她的回答,沒想到她竟然哈哈大笑。
「樂爺,我捨不得的事可多了,不止你呀。」
蘭陵樂臉上有抹不快,不悅地哼了哼。
「你這心口不一的壞毛病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改。」他漂亮的劍眉一揚,隨即承諾道:「好吧,既然你有正當的理由,那我就不再強人所難,不過你記住,答應我的事還是得算數。」
杜少容認命的點頭。
他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兌現那一吻,我倒是可以……」